女国(24)
李霄雪见了那小女孩,那小女孩的眼光却只是停在寒尘身上,央她留寒尘单独说一会儿话。李霄雪心想,看样子那小女孩多半是舍不得寒尘,她乐得送人情并不计较,大方地留下寒尘,从外边关好房门转身离开。
“你爬过来。”小女孩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怨恨之意。
寒尘却当没看见,顺从地爬到小女孩手边。
小女孩抬手狠狠掴了寒尘一掌,骂道:“贱、货,昨天还说为我母亲殉葬,一转头就去讨好新主人。是不是你晚上卖力服侍的不错,人家才会去了你的镣铐赏了衣物?成了死契奴隶再不用担心被卖掉,你也踏实了对不对?”
寒尘垂眸不语,拼命掩饰着心内委屈,装作淡漠模样。其实小主人骂的不错,当初提议签死契的是他,他也真的是不愿意再被卖掉。
“说话啊,哑巴了?难不成是真那样想的,你嫌我是累赘,如今跟了新主子有吃有穿过上好日子不理我了?”小女孩不满地哭闹。
寒尘叹了一口气,柔声哄道:“小主人尽管打骂下奴,千万别气坏身子。今日的药可按时吃了?”
“你不在,谁管我的药啊?”小女孩哽咽着抱怨道,“那些伙计全都没长好心眼,帮我熬药还索取银钱。好不容易端来,苦的要命,兴许是以次充好。”
寒尘扭头看了看旁边剩的半碗冷药,以指尖沾了尝了一下,皱眉道:“这药果然欠火号。下奴这就去央求新主人准许下奴为您重新熬药。”
寒尘扭头试药的时候,小女孩的手抚上他的肩头,触到他肌肤上新烙的印记。他痛得浑身一颤,本能地想要躲开,却强自忍住不敢动,由着她摸。他想她无非是要看他痛苦的样子而已,他痛,她就能开心一些吧?
小女孩并没有真用手指恶意去戳那些渗血的伤口,只阴晴不定地问:“这烙印很痛吧?”
寒尘不明白她的用意,卑微答道:“下奴皮糙肉厚,不觉得痛。”
小女孩一把将他推开,恼恨道:“贱、货,你是不是心里很高兴终于甩开我了?死契奴隶,让我再也买不回来,让我没机会后悔。你做的真绝!好啊,你滚吧,你心里一定恨我这样折磨你,你别假惺惺还嘘寒问暖的。我不喝药也死不了,你快滚!”
卖了他,将他变作死契奴隶,都不是他能自己做主的事情,他何尝不委屈?寒尘心内悲苦,但是知道自己这番苦说出来,小主人也不懂。再说他这是罪有应得,活该的。
他只得咽下已经翻涌到口唇的气血,压抑着伤痛,反而耐心叮嘱道:“小主人,下奴的新主人是明白事理心地善良的。她答应送您去西圣山,直到安顿好。死契是为防万一,她怕钱财两空。她说今日傍晚就起程,还请小主人白日里好好休息,免得晚上赶路困乏劳累。”
叮嘱完了,寒尘跪行离去,在房门外喘息了许久才勉强理顺气息,扶着墙站起身。他垂眸掩饰眼中藏不住的凄苦之色,走到天字房,恭顺跪在门外。像他这般低贱粗陋的奴隶,是没有资格进房内的,候在门口等主人吩咐就是。
天字房的门是开着的,李霄雪正等着寒尘回来,却见他沉默卑微地跪在门口并不进屋,她只好自己走到他身边,柔声问道:“你与你那小主人谈完了?”
寒尘惦记着要为小主人熬药的事情,叩首恳求道“请主人恕罪,下奴的小主人抱怨伙计熬的药不好。还望您念她体弱年幼不懂事,准许下奴为他重新熬药送过去。”
李霄雪注意到寒尘脸颊上尚未消退的指印,赌气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为何还由着她打骂,念着她吃药的事情?”
“下奴知错,请主人责罚。其实大周律法规定,就算下奴不是她的奴隶,身为男子也无权反抗女人的打骂。下次她再打骂下奴,下奴会提醒她提前或事后对您说一声,下奴若因此伤残耽误了您的事您觉得不满吃亏,问她赔钱就是。”寒尘淡淡解释,仿佛议论的不是他,倒是某个无知无觉的物件。
李霄雪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缓和声音说道:“你进来,上床去。”
青天白日,他的主人就需要他侍寝么?寒尘茫然抬头,小心试探道:“主人能否容许下奴先洗净身体再进屋服侍,免得污损家什物件?”
李霄雪恼道:“你以为我让你侍寝不成?不用洗,进屋上床去躺好。”
寒尘隐约觉出她并非要他侍寝,心内暖了几分,听话地爬入房间。
四下的客人们却是片语只言听了几耳朵,难免误会,嘲笑议论。
“那丑八怪的新主人真是年轻,精力旺盛,大白天的就让那奴隶上床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