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欲(164)
也是回到了番禺,姜月才发现,她腹中竟是有两个孩儿,这让她欣喜之余,也颇为担心,在这个妇人生产就像过鬼门关的时代,孕育双胎则意味着天大的风险,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并顺利地产下了这对康健活泼的龙凤胎。
本以为,他们和她一样,会一直待在番禺,一直快活地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而赢世安的出现,打破了这种既定的认知,让她觉得,他们有可能不再属于她。他那么想要孩子,定然是要跟她抢的。
可,这是她历经万难,才得来的孩儿,凭什么他一上来就要接回去?他和他的母亲嫌她骗她至此,凭什么他三两句哄鬼的话,她就该原谅他?
越想越是心伤,坐在马车里的姜月,眼眶红了又红,她抱着肉肉,喃喃自语道:“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想如何便如何,把我当什么人了?”
对面的单匀此刻正乐呵呵地逗着小郡主,闻言他拖起下巴,认真地思索了半晌,而后回道:“我倒是觉得,你不妨听听看他的解释,刚刚我瞧着,他对你们母子的情谊不似作伪。”
“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起话来了?”
“不是我要帮他,而是你当局者迷。他能在你择婿之前赶来南越,心里定然是有你的,他那婚事没准还真是假的,只是为了激你的一种手段。唉,他有句话说对了,他毕竟是两个孩子的亲爹,你可以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便是你真的死心了,也该看在他不远千山万水过来的份上,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顿了顿,他瞟了一眼一路上一直闷闷不乐的小肉肉,继续道:“你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肉肉多想一想,如今赢世安是北魏太子,势头正好,将来极可能登得大位。而咱肉肉可是他的长子,难道你不想为他博一份前程?”
单匀这话,其实是没有说错的,这个时代的人对权利的追逐近乎狂热,权利代表着地位,代表着财富,代表着话语权,是某些家族,某些人一生都在追逐的东西。以这个时代的眼光,能够问鼎一国王位,自然是比一闲散郡王来的舒泰一些。
可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姜月并不这般以为,她摸了摸柔柔的脸蛋,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肉肉一出生便是南越郡王,往后也至少是个富贵闲人,如此这般,已是常人拍马所不及,又何必强求一些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话一出,单匀当即不乐意了,驳道:“你莫不是忘了,这些原本就是肉肉的,何来强求一说?”
顿了顿,他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眼姜月,又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一回你赌气拒了他,可未必有下一回了,天远万远的,他又是那样的身份,来一趟也是不易。”
听得此话,姜月显然是不服气的,当即回道:“我没有赌气,我是认真的。”
单匀一笑,摇了摇头,“希月啊,旁观者清,你若是真的完全放下了,今日为何会那般激动?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别到时候人走了,你却悔了,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她会悔吗?被单匀一说,姜月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回到宣阳宫,已是午时末,姜月把孩子交给了乳母,自己则去到了书房,展开了一早就送过来,却始终未看一眼的候选人画像,及候选人的小传。
看着这些画像,姜月唇角翘得老高,这些人果真如单匀所说,是按着赢世安的模子来找的,她的王兄为了她,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这些人,都是世家大族里的优秀子弟,虽比不得勋贵之家权大势大,却也家风清正,仪表堂堂,且气度不凡。
可不论这些人再如何好,姜月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趣,看到最后,竟然是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她已身处自己的寝居,躺在宽大的雕花大床上,而他的一侧,竟熟睡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身影。
姜月惊得坐了起来,冲熟睡中的赢世安大喊:“赢世安,你个浪荡子,还不快跟本宫滚出去!”
可任她喊了好几声,不光赢世安没有反应,连平常伺候在侧的宫女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姜月气急,俯下身去,摇晃着赢世安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赢世安才终于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来,倚在一个软垫上,睡眼惺忪地望着姜月,漫不经心道:“月儿,你醒啦?”
这话说的软绵绵的,还带着几分暧昧,听得姜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忍着不适,喝道,“赢世安,你个登徒子,跑来本宫的寝殿做什么?”
赢世安弯眸一笑,慵懒道:“我要做什么,月儿不是瞧见了。”
“你怎么溜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