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欲(163)
顿了顿,他瞧着怒气俞增的姜月,脑袋灵光一闪,又补充道:“我没有要成婚,那是假的,我原想着借此引你来北魏。没成想你不中招倒也罢了,反倒将了我一军。我一听你要招婿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了。”
“赢世安,你成婚是真是假,和我没有半分关系。我和你,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一刀两断了。如今,我和孩儿都很好,不劳你费心,你回吧。”
见姜月仍是无动于衷,赢世安隐不可见叹息一声,搬出两个挡箭牌,委屈地说道:“月儿,纵然我千错万错,我母后千错万错,你也该看在两个孩儿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总不能让孩儿自小没了爹?”
不提孩子也罢,一提到孩子,姜月就气不打一处来,又使得她想起了芈雪所说的话:你不过只是一味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姜月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又恢复了平静,她疏离而又客气地说道:“太子殿下,你说的没错,我的孩子是该有个爹,但绝不会是你!我会给他们寻一个人品贵重,又待他们好的爹爹,此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到此处,姜月上前一步,自懵愣的赢世安手中,夺回两孩,冲一直沉默在侧的单匀喊道:“单兄,我们回宫。”
柔柔:“娘亲,你不要爹爹了?”
肉肉跳了下去,“爹爹,爹爹,我要爹爹。”
单匀摇了摇头,抱起肉肉,跟姜月一道离开了甜品铺。
只余似笑非笑的赢世安,呆呆地立在原地,喃喃道:“还是那样口是心非呢。”
☆、驸马
回宫的马车上,姜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当中,那些脑海中渐渐模糊的事情,因为那人的突然出现,又骤然地清晰起来。
两年前,芈后信了命理之说,要遣她回南诏,他应下了。芈后派出了五十名护卫,连同十辆马车,送她回南诏,本以为,此去南诏是为新生,却不曾想成了噩梦的开始。
车队刚行出上京几日,就遇到了埋伏的刺客,他们见人就杀,见马就砍,她乘坐的马车,被受惊的马带着,冲了出去,也不知过了才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姜月已经快被晃得散架了,她扶着残破的车厢直起身来,望向远处的苍翠和近处的荒芜,最终她叹了口气,牵上那匹累极的棕马,一起到了最近的集市。
她将马匹寻了个市场卖掉,又将头上的白玉山茶簪当掉,换了一百两银子。靠着这微薄的银子,她只能以步代车,饿了就啃馒头,困了就找家最便宜的客栈入住,有时,为了省下客栈的钱,她甚至连夜间都在行路。
如此这般,姜月一路向南,虽是苦了点,却从未想过要回头。
等到单匀闻讯赶来,循着白玉簪的线索找到她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以后了。彼时的姜月,身上已经没了盘缠,一整日水米未进,裹着破烂不堪的裳服,脸色是蜡黄的,嘴唇也干燥泛白,连她引以为傲的清澈之极的眼眸也似是少了几分灵气,多了几分空洞。
那时的她,狼狈到了极点,也令人心疼到了极点,整个人似是刚从地狱走出一般,木然地面对着一切,甚至不愿多说一句话,对于北魏所发生的一切,更是闭口不谈。
单匀先带她入住了客栈,让她简单梳洗后,换了套干净的衣裳,又带着她上街找郎中瞧瞧。她那时的模样实在让人太过忧心了!
也正是在那时,她从郎中的口里,知晓了自己怀孕的事,并且她腹中的孩儿,并没有因她的遭遇而受到影响,很执拗地活了下来。
那一刻,她笑了,笑得很癫狂。老天还真是爱开玩笑啊!她都想好了,要放下一切过往,重新开始了,结果却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惊吓。
按她的本意是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可当她望着自已平坦的小腹,想着里面住着一个生命,这个生命是她在这世间的至亲,这个生命便是在最艰难的环境,也没有放弃自己,她又有什么资格断了他的生路呢?况且,若是拿掉这个孩子,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恐怕她将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这样想着,姜月最终还是决定将他生下来,不为赢世安,只为她自己,只为给那坚韧的孩子一个机会。
后来,为了保胎,单匀将姜月带回了南越,隐匿在一处僻静的小村落,在这里住了大概两个月。
这以后,她的兄长,田丹,南越“叛军”的首领,也即蒙面将军,踏破了南越都城番禺,取代了原来的南越王,成为南越国至高无上的武王,并在初夏的一个晨间,带着一直浩浩荡荡的军队,将她风风光光地迎了回去。
从此,她不再是南诏郡主,而是回归本位,成了南越国的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