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好+番外(29)

作者:非10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想必这便是军法治家的迷人之处吧——常岁宁于心中给予了肯定。

再看向趴在条凳上的常岁安——这的确是个诚心想挨揍的。

常阔也是真心想揍儿子的。

他已然抡起军棍,却没忘记交待白管家:“老白,你先将岁宁送回去!”

白管事刚应下,常阔便高高扬起了军棍。

“阿爹且慢。”常岁宁自这“军法治家”的流程中回过神来,出声阻止了常阔:“我此番出事,兴许怪不到岁……岁安阿兄身上。”

而不及常阔反应,她便又及时说道:“我隐约记得,上元节那晚,我先是落入了水中——”

这与常岁安“未曾看护好妹妹”实则并不冲突,但如此情况下,突然趁人不备抛出这么一句话来,往往便足以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果然,常阔立时竖棍身侧,意外难当:“落水?怎会在外面落水?岁宁,此事路上阿爹怎未听你提起过!”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常岁宁面不改色地胡诌了一句后,正色道:“阿爹,我隐隐觉得此中或有蹊跷。”

常岁安也扯掉口中棉帕,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宁宁,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落的水?”

第22章 秀才周顶

常岁宁直接摇头:“完全不记得了。”

毕竟她脑子坏了,这很合理。

“那日陪岁宁外出的女使是哪个?”常阔皱眉问。

常岁安:“是喜儿!”

常岁宁:“还活着吗?”

常岁安被她问得愣了一下,才赶忙点头:“是活的!自上元节那晚后,便将人拘在了房中问话……白叔,把人带过来!”

很快,便有一名同常岁宁年纪相近的女使被带了过来,只见她双目红肿似烂桃,衣裙也不算干净,看起来至少三五日未曾梳洗过,很是狼狈萧索——

她刚进得厅内,一双红肿得已睁不太开的眼睛一下子就寻到了常岁宁,朝常岁宁扑跪而去,哭道:“女郎……您无事!当真是太好了!”

该说不说,常岁宁小小地感动了一下。

迄今为止,这还是头一个一眼便将她认出来的人。

“……喜儿留着这口气,只为等女郎回来!”喜儿抬头看着常岁宁,露出了一个“死而无憾再无挂念”的笑意:“既见女郎,喜儿便安心了!”

说着,一咬唇,便猛地转身,抵着头朝一旁的桌角处撞去。

常岁宁:“?”

不愧是军法治家,常家从上至下竟都个个这般勇于承担踊跃赴死的吗?

实在过分优秀了。

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喜儿的手臂:“莫着急,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喜儿抽泣了一下,困惑地点点头,将自尽的计划暂时延后了些:“女郎且问。”

“你先将上元节那晚我出事前后的经过说一遍。”

常岁宁说话间,常岁安搬了张宽椅到她身后,小声道:“宁宁,坐着问。”

常阔还算满意地看了儿子一眼,也坐下了。

当然,常岁安是站着的。

喜儿一口气道:“……上元节那晚婢子随女郎外出赏灯,婢子提议让女郎去猜灯谜,女郎却说不想去人多之处,便带着婢子过了月桥,去了灯会对岸,还让婢子等在桥头下,说想一人去河边走走,眼看女郎越走越远,便要瞧不见了,婢子实在放心不下,便追了上去,可谁知还是晚了,待婢子追过那丛芦苇,便寻不见姑娘了!”

无怪她说得过于熟练,毕竟这些时日已同白管事和常岁安说过无数遍了。

常岁宁听了微皱眉:“……我平日里,曾流露出欲轻生的念头吗?”

喜儿愣了愣,摇头:“女郎虽多愁善感了些,但近日并无值得一提的烦心事……且女郎一向怕疼得紧……”

不过,女郎自己不比她更清楚吗?

但还是接着说道:“婢子在河边寻了许久也未寻到女郎,便赶紧让车夫回府将此事告知了郎君,郎君借称掉了贵重之物到河中,雇了附近的船夫于河中打捞彻夜,却一无所获。”

常岁宁思索着——那个时候,阿鲤多半随着水流已被冲远,撞到了那拐子手中。

果真是简单的失足落水吗?

常岁宁不想就此轻易下定论:“出门前,我可曾说过什么话?带了什么东西?或是……是否与人有约,要去见什么人?”

对上喜儿越发困惑的神情,常岁宁道:“许多事我暂时记不清了,郎中说须得休养半月才能慢慢恢复,你现在只管答便是。”

这喜儿前面那些话皆是真的——若说此前阿鲤出了事,对方尚能拿自己编造的说辞来哄骗常岁安和白管事的话,那此时“阿鲤”回来了,对方便是决计不敢与她当面对质的。

换而言之,这个女使至少到现下,说的都是实话。

而她的“休养半月才能慢慢恢复”之言,自也是唬人用的。

喜儿闻言先是惊了惊,眼底又流露出愧疚自恨之色:“女郎受苦了……都怪喜儿未曾守好女郎,才害得女郎遭此……”

“听命行事,不为过错。”常岁宁打断她的自责之言:“先答话要紧,你仔细回想一二。”

“是……”喜儿凝神细思了片刻,道:“女郎倒未曾说过什么值得留意的话……女郎平日里不喜与人往来,也无要好的小娘子……”

常岁宁:“那要好的小郎君呢?”

常阔:“?”

常岁安:“?”

喜儿张了张嘴:“小郎君,也……也没……”

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有个不算小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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