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追悔莫及(18)

作者:中州客

平日里不出门?

那安又宁如今岂不是除了谢昙处,再无处可去?

安又宁这是在自掘坟墓!

安霖之用力咬了咬后槽牙,还是没忍住逼迫他,陡然提声:“安又宁,你给我听好了!”

“我来魔域,就是为了带你回家。”

安霖之站起身来:“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跟我回飞云阁,重新做回你的飞云阁少主!”

安霖之森然的目光转过来,安又宁抖了一下,安霖之语气却愈发冷硬:“你今次若不随我走,此后,便是真正与飞云阁划清界限,再无干系!”

安霖之倾身过来,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你走,还是不走?”

安又宁生性怯弱,安霖之本不想如此逼迫恐吓与他,可他一手看顾大的弟弟如今身陷囹圄竟还毫无自觉,他痛惜不已,他不准允。

谁知,安又宁爱钻牛角尖的执拗性子上来了,安霖之看他下唇都快咬破了,也没说出一句软话,更别提随他离开。

在外人面前一向端肃从容的安霖之,终于被安又宁气的一连说了好几声的“好”,拂袖而去。

二人不欢而散。

待安又宁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安霖之却早已带着来时的人离开了魔域四方城城门,寻无踪迹。

安又宁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熙宁院。

他知晓自己向来是不讨喜的。

就像母亲厌弃他。

可他还是不知道事情怎会如此急转直下,变成这样。

他又惹大师兄生气了,他笨拙的想。

大师兄还会原谅他吗?

飞云阁真的……再不要他了吗?

鸡鸣二声,夜已丑时。

安又宁坐在床沿,在自己新岁的生辰日里,陷入了巨大的空茫。

.

安又宁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也许白日里见过了大师兄,他梦见了小时候。

大师兄拿着戒尺,一下一下,居高临下的打在他手心,他眼眶中蓄着泪,却强忍着不敢真的哭出来。

大师兄言辞恳厉:“你以后是要撑起飞云阁门庭之人,怎可如此懈怠懦弱,不许哭!”

他没忍住抽噎一声,大师兄面色变幻不定的从头顶看着他,良久,忽叹息一声,扔了戒尺,疲累赶他:“出去罢。”

他捂着红肿的小手跑出了武堂。

假山内暗流淙淙,却视野模糊,幽凉静寂。

安又宁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镶嵌在假山内凹缝内,假装自己与假山浑然一体。

假山无处不在的包裹着他,像一个巨大的拥抱。

他小声抽泣着伸出舌头舔舔红肿的手心,假装是被口水蛰疼了,名正言顺的落下泪来。

安又宁便又一次在夏日午后的假山内安心的睡着了。

直到附近打扫的仆从惊醒了他。

他小心的竖起耳朵,就听到他们在说母亲和自己的坏话。

安又宁很思念母亲。

纵使他记忆中并无母亲的模样,可一个孩童的孺慕是天生且毫无道理的。

他知道母亲病了。

可他每次提及母亲,想要去看望母亲,爹爹和大师兄皆不应允。

他曾在东边阁楼上做功课时透窗见过别人的母亲。

只一墙之隔的大衍阁内,有扎着乌黑发纂儿的白胖妇人,拿着拨浪鼓温柔的逗弄着怀中的婴童。

安又宁便想,自己的母亲是否也如此皮肤白胖,暄软可亲。

他很想知道。

安又宁攥起小小的拳头,头一次没再遵循爹爹与大师兄的话,转头偷跑去了母亲的主屋。

母亲主屋外种着丛丛的湘妃竹,风吹叶婆娑,十分静谧。

下人们也不知在哪里躲懒午睡,安又宁很轻易的就走到了庑廊下。

庑廊下每扇竹篾帘箔处,都垂坠着一个卐字纹结,是父亲一个一个亲手系上去的,寓意着母亲康健万寿。

卐字结的垂绦颜色还是他帮父亲选的,是生机勃勃的新绿吐翠。

安又宁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他伸手推开了主屋的门。

浓稠的药味霎时混着一股不知名的难闻气味扑鼻而来,熏得安又宁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死寂般的内室忽然有了动静,几下窸窣之声后,有人咳嗽声起:“……霖儿?”

是一道嗓音嘶哑却温软的女声。

安又宁血液直冲头顶,他立时激动的浑身颤抖。

是母亲!

他小跑着疾行几步,转过屏风,瞧见了床上母亲的真容。

那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

由于常年病容,整个人都是憔悴不堪的,嘴唇苍白,枯黄乱发下则是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她身躯干瘪的衾被下如同盖的是一层薄纸皮影。

既没有他想象中乌黑发亮的发纂儿,也没有白胖暄软的皮肤,更没有温柔可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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