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追悔莫及(17)
防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谢昙问的仍是冷翠阁那位,虽方禀报过,还是琢磨着回了不同的话:“白公子身弱,一路风尘,歇前胸痹之症隐有复发,服了安肌丹方放心歇下。”
谢昙揉按眉心的手指停了,忽抬目沉沉的看了防风一眼。
防风霎时心下一突,却被这目光看的头皮发紧,一时摸不着门路。
谢昙却未再废话,起身走下来,防风忙携了鹤裘跟上。
直到跟随谢昙拐过角门,进入夹道,防风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谢昙后一句问的是熙宁院的安公子。
谢昙身披鹤裘,大步流星,未几便入了熙宁院。他于主屋庑廊前停顿一息,伸出手指方要掀帘推门,主屋内突然传出噼啪之音,似乎有人碰倒了花架,一道陌生的青年男音传了出来。
“你既未自废正道修为,如今仍待在魔域算怎么回事!”
那道男音怒不可遏:“不行!你今日必须随我回家,飞云阁少主万万没有沦落在外任人欺侮的道理!”
第8章
是飞云阁大弟子安霖之的声音。
谢昙扶上棉帘的手指垂了下来。
内室安公子的声音倒是不大,似乎在说着什么,声音模糊破碎,隔了帘门听不真切。
防风紧张的看了谢昙一眼,却见谢昙眉目疏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谢昙忽垂目冷嗤,转身离去。
安又宁不知谢昙方才的来去,他神色惶急,脸色涨红,正抱了安霖之的胳膊笨嘴拙舌的劝:“大师兄,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眼睛、眼睛是当初不得已,不是谢昙,是意外,现下我很好的,真的!”
“很好?”安又宁的劝慰无疑火上浇油,安霖之失声冷笑,“你倒是容易满足!”
“过去你好歹是飞云阁的少主,不说身份尊贵,万无人敢轻易伤你。如今你却跟着那个人当了个不明身份的侍卫,这便也罢了,竟连眼珠子都丢了一颗!”
“你还敢跟我说你很好?”
安霖之怒视过来:“阿宁,你不痛吗!”
安又宁鼻头一酸,整个人忽怔住了:“我……”
痛吗?是极痛的。
剜目之痛怎可一两句道清?
可、可他有阿昙啊!
他捧着一腔跳动的热忱,别无他求,只殷期着与阿昙熬过月寒日暖,共煎人寿。
阿昙是懂得的!
安霖之看他模样,咬牙冷静下来,重新肃容就坐,稍倾才循循善诱道:“早前你想报恩,我飞云阁知恩图报,你又贵为一阁少主,自当表率,自不会有人拦着你报谢昙那救命之恩。”
安霖之蹙眉,眉心褶皱愈深:“我们不拦着你接近谢昙,可谢家遭难之前你便已于生死之间救过他一次,恩情报尽,且还险些再次丢了自己的性命,这本就已足够。”
“谢家遭难之后,就连与谢昙有过婚契的无定派少主都倒戈相向,你却硬是凭一己之力闯牢狱,救谢昙,叛正道,入魔域,声名扫地,竭尽全力的救他。如今更是帮他在这偌大的魔域站稳脚跟,他予你早已没什么恩,反倒欠你的怕数到下辈子也还不完!”
安霖之叹息:“你已仁至义尽,如今固守魔域藩篱,只为当谢昙手底下一个无足轻重的无名小卒,你贵为飞云阁少主,岂可如此自轻自贱?”
安又宁脸色红白交加,额头发汗,却仍咬唇辩解:“不是的,阿昙待我很好的,当时、当时眼睛虽然很痛,但是恢复的很快的,大师兄你知道的,自从很早以前阿昙救过我的那次后,我自愈能力比修为高深的修士还要强上几分的……而且我现在、也已经不是飞云阁少主了……”
安霖之立刻想到安又宁在偌大修真界擅自发布的飞云阁干系决绝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好,你好的很!”
安霖之气他竟如此执迷不悟,不自觉冷声:“你既如此决绝的与飞云阁撇清关系,为何不干脆将正道功法一并自废,好修魔功?”
“你既觉正道已无你容身之处,你在群狼环伺的魔域却行正道功法,难道魔域之人就能容的了你!”
安霖之恨铁不成钢:“阿宁,你怎还如此天真?”
安又宁从没想到过安霖之所说这些,一时只觉脑子有些纷乱,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大师兄,我,我没想那么多。我不炼魔功,我守着你们教的正道功法,就像守着爹爹和你。当初逃命的时候我太害怕了,我害怕……我就想留着心法,把你们偷偷藏在心里留个念想……”
安又宁泪盈于睫:“我、我平日里不出门的……阿昙也会护着我的……”
安又宁不曾察觉平日不出门有何不妥,他现下一心只想让安霖之安心,让安霖之相信他在魔域过的真的也很好的。可安霖之听来,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