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阴郁反派少年时(54)

作者:江萤千里


他一直跪著,杜德英也不叫他起來,屋子裡點的熏香有催情作用,這是衆人皆知的事。

漸漸地,衛紀黎雪白的額上滲出瞭細細的汗,汗珠順著遠山眉落下,劃過挺翹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再滑入衣襟……

類似這樣的罰跪,他已不知經歷瞭多少次,偏偏杜德英很愛看他這副隱忍的模樣。

少年額間幾縷青絲飄下,黛色的眉仿若入瞭江南煙雨蒙蒙的畫,烏黑的睫毛在眼窩投下漂亮的影,即使是見過無數美人的杜德英,也無法將目光從少年臉上移開。

“小黎,義父可真是太喜歡你瞭,為瞭你,就算顛覆瞭這王朝又如何?”

衛紀黎面色沒什麼波動,這樣的話,他隻拿它當酒話:“義父,此話當真是嚴重瞭。”他的臉龐上大汗淋漓,青絲貼著清雋的輪廓,一襲黑衣將精瘦的身形包裹,在這霧氣朦朧的房間中,仿若一顆無堅不摧的頑石。

杜德英尖細的嗓音在室內響起:“小黎,你總是這麼能忍,跪過這麼多次,你一次也沒有失態過……”

“換作常人,恐怕早就忍不住瞭吧。”

“你為什麼不求我呢?”

“義父並非是想罰你,隻是咱傢這輩子,就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傲的骨頭。”

他又回想起瞭好幾年前,在揚州城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十四歲的少年被迫接客,僅僅一招就要瞭那個客人的命。

快到他都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

這樣的身手,放在小小的春風樓,實在是太埋沒瞭。

他那時就在想,既然都淪落到瞭這樣的地方,還長著一身傲骨做什麼呢?

順從,才是活下去最好的方式。

可有人啊,那身骨頭就是天生的,無論怎樣,都剔不下來。

“再過幾月,你便及冠瞭,義父很好奇,你一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嗎?”杜德英的語氣裡隱著一絲擔憂。

室內悶熱,少年的腦海裡不知想到瞭什麼,耳朵漫起一絲紅暈。

杜德英並未看到,盡情享受著身旁幾人的服侍:“你現在也是緹春司掌司瞭,身份大不同往日,我看……改日還是給你送兩個丫頭去吧。”

少年啞聲拒絕:“不用瞭義父。”

“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到底想要什麼?”

到底想要什麼……

少年嘴角緊繃,閉口不答。

他眼皮闔上,眼前驀然闖入瞭一個嬌俏少女的影子,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地閃現。

少女捧著一堆金玉首飾,顫顫地問他:“我可以……買你一夜麼?”

少女貼在他耳邊,柔情款款地說:“等我存夠銀子,會再來看你的。”

少女站在他狹小的房間裡,為他送來銀錢與寶劍:“贈君一劍,望君勿忘!”

少女黯然神傷地低泣:“我長得太醜瞭,雖然我屬意郎君,可是郎君生得貌比潘安,顏如宋玉,非我等俗人敢妄想之,望郎君將來飛黃騰達之日,不要忘記瞭二十四橋、瘦西湖畔的醜女……”

那天,是他第一次沖動地親瞭一個人。

不為什麼,隻是一場告別。

他將要離開江南,遠去長安,也許那將是兩人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

所以,他沖動地親瞭她。

可是少女被親後,似乎並沒有開心,反而卻憤憤離去。

從此江南煙雨不斷,可少女卻再未踏足過春風樓。

他那天垂著頭想,自己是不是做錯瞭?

那天晚上,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做旖旎春夢,他耳邊總是會回蕩起少女的那句話怒語,“你怎麼可以親我?!”

“我不會再來看你瞭!”

大概,這便是他曾經想要過的東西吧。

屋子裡香氣繚繞,空氣濕熱,催情的香煙作用於他身上每一寸肌膚,他垂於兩側的手青筋暴起,黑衣被汗液浸濕,臉上的皮膚漲出潮紅來。

這樣的折磨,堪比極刑。

可他一次又一次地捱過來瞭。

離開的時候,他兩條腿因長跪而發麻,回到府中後,他第一時間去瞭浴池沐浴,似想要洗幹凈那一身髒污的氣味。

他閉著眼,又想起少女的那封信,上面的幾個娟秀小字一遍又一遍地問他:“那你缺什麼?”

他沐浴焚身後,走到瞭書桌邊,彈瞭彈手中的信紙,表情莫測,良久,才執起毛筆給她回信。

“我不缺金銀珠寶,唯缺女人。你來陪我一夜,我可以考慮替你殺人。”

*

沈青杏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整個人如同石化,信紙掉落到地上,她急忙撿起來,反複查看,甚至還猜想有沒有可能是他醉酒回錯瞭,又或者信紙還有什麼別的關竅,比如白紙部分還藏著什麼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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