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戰場之上，大梁與大周的士兵錯位交鋒。

刀劍無眼，一個約莫七八歲大的小女孩站在兩軍中央，面無懼色，左顧右盼，一時竟無人在意並傷害她。

“少主！”焦急的前鋒騎馬而來，一路疾呼，小女孩的眸子方有瞭焦點。

這人好眼熟，比朱效少瞭些滄桑……思及此，薛晴羽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入目是雕刻著精美壁畫的屋頂，先前從未見過。

“少主，你醒瞭？”夢裡的聲音回歸現實，薛晴羽側過頭，就見朱效一臉焦急看著她。

“朱效，我忽然想起來，幼時你便跟著我瞭，負責我的安全。”薛晴羽喃喃道，起身隻覺脖頸處生疼，“錢星玥呢？還有，那些將士……”

朱效一把攔住欲抓住梨花落的薛晴羽：“少主！法場戒備森嚴，一早就是為抓住你而設。望月樓假意答應，是怕你沖動行事，趁亂劫瞭你，送至道觀。”

薛晴羽跳起來：“蕭清鶴一意孤行，如今，怎麼連你也這樣？是我縱容得你們這般！”

朱效雙膝跪地：“要殺要剮，屬下聽憑少主發落。隻薛傢印信一出，薛傢軍紛紛前往，身份已然暴露。即便今日救下他們的性命，日後也東躲西藏，如少主一般。朱效可以藏少主一輩子，實在無法帶領那麼多人！”

“出去！”薛晴羽不再說話，隻安靜背過身。

朱效作揖：“飯菜已擱置在案幾上，少主若有胃口瞭，記得吃。”

薛晴羽氣得胸口疼，望月樓可以劫獄，卻不想劫法場，可見，在錢星玥心裡，二十八人的命不值一提！

“傻丫頭，是不是發現，還是待在望月樓安穩？”錢星玥的聲音驀地出現在窗柩處。

薛晴羽拔出梨花落，直逼自己的脖頸，看向窗柩處戴著銀色面具之人。

“我好心救下你，又將你送至屬下身邊。你非但不感激，還一臉警惕，是何道理？”

“望月樓一向拿錢辦事，這次卻未履行，也不怕壞瞭名聲？”

“名聲？望月樓何時有過名聲？”錢星玥好整以暇跳進來，薛晴羽下意識後退。

“別過來！”薛晴羽揚起梨花落，劃破白皙肌膚，血絲流淌，觸目驚心。

錢星玥當真頓住腳步：“你大仇未報，怎能輕生？皇宮有辛臨，不如先從蕭清鶴開始？他設計博取你信任，如今大權在握，滅瞭薛傢軍，又假借天下之名、害死你盟友。此仇焉能不報？”

“那也是我的事，與你何幹？”

“我想幫你，不要錢，幫你殺瞭蕭清鶴和周嘉昊，你乖乖回望月樓當軍師和樓主夫人，如何？”錢星玥褪去面具，“論貌，我不輸裴俊達；論才略，我亦不輸蕭清鶴；論武功，我也不輸給你。我到底哪裡不如蕭清鶴！”

薛晴羽直視錢星玥上揚的丹鳳眼：“你既如此自信，何必跟人比較？”

錢星玥聞言，雙手捏緊成拳。就在兩日前，母親病逝，到死都想再見薛晴羽一面。錢星玥隻能謊稱，薛晴羽傢中有事，不巧出去瞭。

“薛晴羽，你就仗著我縱容你！”錢星玥一把握住梨花落的劍柄，薛晴羽後退，二人拉扯間，碰到一旁的案幾，飯菜被打翻在地，發出好大的動靜。

“少主！”朱效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腳步輕快的人，薛晴羽猜測是瞭塵道長。

“改日再見。”錢星玥驀地收瞭手，掀開窗柩離開。

事出突然，朱效直接推開門，就見滿地狼藉，梨花落落在地上，薛晴羽虛弱倚靠著案幾，脖頸處滲出血絲。

“這是怎麼瞭？”朱效嚇得一把扶住薛晴羽。

薛晴羽卻看向瞭塵道長，不知是否錯覺，錢星玥是聽到瞭塵出現離開的。

瞭塵環顧一圈，視線在窗柩邊停滯幾秒鐘，目光迷離，像是陷入瞭回憶。

“彼時貧道不分善惡，一味救人，甚至教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自保。如今想來，真是造孽！”

薛晴羽瞭然：“可是，瞭塵道長當初怎麼會知道，徒弟他日會用武功去傷害他人？他若再作惡，終有一日，我會一鍋端瞭望月樓！”

朱效笨手笨腳替薛晴羽包紮瞭脖子，薛晴羽擡眸看向銅鏡，頗有吊死鬼之感。

“害，我對自己沒那麼恨，不必這麼緊張。倒是一路被人跟隨，這裡久待下去，對道長多有叨擾，我們隻怕得早日啓程瞭。”

瞭塵卻仍是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姑娘既在等答案，不如等答案到瞭，再啓程，免得失瞭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