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外的一切都聽不見瞭。

這角落裡隻剩下她與他二人，隻剩下彼此交融的呼吸，以及逐漸合二為一的心跳，節拍時急，時緩，早已被攪得糜亂不堪。

“錚錚！”

那邊的褚棠枝久未看見蘭瓔和春鳴，擔心他們走散或是遇到瞭危險，邊張望四周，邊用劍鞘敲擊墻面，示意自己的方位。

呼喚的聲音穿透濃霧，無比清晰地傳入蘭瓔的耳朵。

像是在她腦海中猛地敲響一隻銅鈴，震得她霎時渾身緊繃，一不留神，就咬破瞭他的舌尖。

“錚錚——錚錚——”沒聽見蘭瓔回應，褚棠枝又往前走瞭一步，劍鞘敲擊的聲響愈發急促，愈發響亮。

蘭瓔能聽見她的腳步在逐漸靠近，隔著濃霧辨不明晰，也許她在很遠，又也許隻在幾步之外。

也許隻需稍微往前走幾步，那隻劍鞘就能戳中角落的兩人。

血絲蔓延，染著腥甜的鐵鏽味道，催人清醒。

蘭瓔從雲霧繚繞中回過神來，擡手按上春鳴的肩膀，想要將他推開。

但他卻像是根本沒聽見。

那隻有力的手臂將她腰身摟得更緊，五指陷入她柔軟的腰窩，指尖剮蹭到蠶絲繡紋，隔著輕紗薄裙，在肌膚表面粗糙地碾過，摩挲出細微的癢。

另一隻手將她撐在肩頭的指尖一一掰下，收攏在掌心，輕輕地揉捏她指骨。

蘭瓔推不開，隻覺他呼吸灼熱，侵入的力道更深。

越是絞緊，滲出的血珠越是濃鬱，渡入她口中。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赤.條條地剖開來，將所有的血肉都盡數獻祭於她。

那邊的人還在不斷敲擊劍鞘。

腳步也在逐漸靠近，蘭瓔無意識地揪著他的衣袖，慌亂之時，仿佛能透過濃鬱霧氣看到隱約的人影輪廓。

她理智上想要退開。

卻像是對此上瞭癮，在潮水稍微退去時，迷迷糊糊地追上去，想要繼續汲取他的血液。猶如覓食的蜂鳥，撲扇翅膀，伸著脖子，努力吸食甘甜的花蜜。

就像蜂鳥終有扇不動的翅膀的一刻，蘭瓔也終於精疲力盡，退瞭出去，趴在他肩頭，小口小口地喘息。

春鳴撫著她垂在身後的發梢，向來清潤的聲音有些啞，碾過她耳廓，“瓔瓔，好些瞭麼？”

“嗯……”

蘭瓔下意識回應，末瞭才發現，即便吸入這些毒霧也不會頭腦昏沉、氣管瘙癢灼燒瞭。

回想起上回中幻香蠱，他也是這樣給她解蠱的。

原來是他的血。

嘗瞭他許多血，蘭瓔緩瞭會兒，漸漸恢複清醒。

但毒霧是解瞭，因著方才的親吻，心跳仍是久久沒能平複，她捂著心口，輕輕地喘氣。

春鳴撫著她的背，撥開幾綹滑落的發絲，別好在她耳後。

有他在，蘭瓔自然是不會遇到危險的。至於旁人……

死瞭最好，省得他日後還要動手。

春鳴眉眼彎彎，牽著她的手，心情很好地繼續去摸索機關。

“錚錚——”

褚棠枝終於穿過濃霧，來到角落，隻見春鳴正在用手撫摸墻面，而蘭瓔跟在他身側，似乎也在觀察墓室。

沒有走散，也沒有遇到危險。

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蘭瓔看到褚棠枝明顯松瞭口氣的神情，有些心虛地抿瞭抿唇，想要淡化那可疑的水光。

更偏過臉去，加快尋找機關的速度，隻給褚棠枝留下一個認真的背影。

還好。

隔著這濃厚的綠霧，沒人能看清她發燙的、泛起紅暈的臉頰。

*

毒霧愈發濃鬱，幾乎要凝成實質，沉沉壓下，擠滿衆人的生存空間。

憑借銀蛇敏銳的感知能力，在幾道咳嗽聲中，春鳴率先找到機關。

輕微的“咔噠”一聲，暗門彈出，露出一條狹窄的甬道。

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蘭瓔被春鳴牽著走進甬道，走瞭兩步，見春鳴完全沒有回頭提醒他們的意思，蘭瓔捏瞭捏他的手。

低聲道：“我們要一起出去的，折回去，叫他們。”

春鳴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烏眸裡墨色深濃，幾乎映不出任何光亮。

“你有我不就夠瞭麼？”他聲音很輕。

“那可不行，”在光線昏暗的地底下，蘭瓔的眼睛卻依舊清亮，“如果我們以後成親瞭，還要褚姐姐幫忙證婚的。”

春鳴垂下眼睫，“成親麼？”

“是呀，成親以後，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