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掌天下权(609)

作者:萧半雪


李月走後,張衡便同激動的傢人們解釋瞭這個不成文的規定,再三申明在下個大朝會被正式授予官印官袍以前,他絕稱不上是正經的丞相,所以傢人要瞞好這件事,不要嚷嚷得天下皆知,免得招瞭陛下不快,或是招來別人的不懷好意,暗中算計,那他煮熟的鴨子可就要飛瞭。

來的人都是普通百姓,年紀也都大瞭,紛紛信瞭這話,連忙爭相捂住嘴巴,讓張衡放心,在塵埃落定之前,他們一定會管好嘴巴不會亂說。

如此安置好瞭傢人們,張衡借口要將聖旨收藏妥當,便徑自離開回瞭書房。

房內,李月等候多時。

“喲,咱們的左相回來瞭?”

張衡無奈:“我好不容易安撫瞭舅舅舅母幾個長輩,你可不要再來鬧我瞭。”

李月好笑地起身,拿走他手上的聖旨,輕車熟路地找到大小相近的錦盒,將其裝好,收緊瞭書房中最高的櫃中:“打聽過瞭,夫子開春不是病瞭一場?那之後便精力不濟,她怕自己會耽誤國事,主動去尋陛下辭官,還推舉瞭你和湘兒。倒不是因為旁的事。”

張衡聞言,臉上的無奈之色卻加重瞭:“你呀,我猜就知道你一定會忍不住打聽這些事。知道的,你是女院初屆學子,與孔相有師生之誼,牽掛她的安危才會如此,可你也不想想,萬一孔相真與陛下生瞭嫌隙,你這一打聽,豈不就成瞭被殃及的池魚?”

“我打聽的又不是陛下的事。”李月不滿地反駁:“我看你才是什麼都往複雜瞭想,自擾的庸人。你也不想想,我是什麼脾氣,長安城裡有誰不知?陛下也是對我瞭如指掌,我若知道瞭此事,不聞不問,那才是一反常態,才要引來陛下忌諱呢。”

張衡一滯,忽地笑瞭。“倒也是。”

這也就是妻子在長安城的十餘年,知己好友遍佈長安,卻無人指責她拉幫結派的原因。

無它,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熱心腸,人緣好。

李月得意地揚眉,但一想到因上瞭年紀而體弱的老師,又換成瞭一臉擔憂。“老師這性子有時候也怪煩人的,不就是年輕時候做瞭幾年道姑?我素來隻知道人有賭癮酒癮,還沒聽說過有活人對凡事親力親為上癮的,歷朝歷代,哪有衣食住行全不用奴仆,自己一手包辦的丞相?我們幾個姐妹每回說送幾個手腳麻利的丫頭過去,總是被拒絕,這眼看著身子骨也弱瞭,往後可怎麼辦?”

“孔傢人怎麼說?”

“他們自然是願意奉養這位老祖宗的,一門雙相是絕世佳話,可惜老師這對姐弟,似乎占盡瞭孔傢百年來的所有機靈,後來的幾代年輕人裡,再沒有那樣驚才絕豔的瞭,至今連個舉人都難見到,為瞭不讓門第凋零,他們爭著搶著來供養老師都來不及。是老師不願意,她堅持說自己既然出過傢,便不再是孔傢人,唯一有血緣關系的弟弟死後,與孔傢也再無瓜葛。”

“不打緊。”張衡寬慰妻子:“還有陛下呢。”

他意味深長地說:“咱們這位陛下,心墻又高又厚,沒有一生一世的陪伴,與至死方休的忠誠,誰都進不去。可是對那些能夠進去的人,陛下總會給他們最好的。”

“你放心,陛下一定會把孔相安置妥當的。”

與民更始

曾經的湯傢二老不就是最顯明的例子?

他們年邁時如何得陛下青眼有加, 二老去世後的葬禮,陛下也是一再打破常規,一心要給他們最風光和體面的榮寵。

李月也想到瞭那些往事, 當年,恰恰是面前身為狀元郎的丈夫,遵瞭上諭,身佩帝王腰帶,與同為武狀元的廖永一起,為無子的湯老披麻戴孝, 捧靈摔盆的。

後來在親友們的提醒下,她才後知後覺, 丈夫和廖永充其量也不過是做瞭帝王的替身, 那一刻真正想為湯老披麻戴孝, 送他最後一程的, 分明就是陛下自己。

此情意,不可謂不重。

老師孔芙與陛下雖無湯法那般深厚的情份,畢竟後者可是有著打從一開始便竭力輔助陛下的功勞, 堪稱雪中送炭, 同甘共苦。而自傢老師, 說到底是在陛下大權在握後投奔,相較之下,反倒是陛下的知遇之恩更大。

可就如丈夫所說,陛下不會計較這些。臣子也好,身邊伺候的奴仆也好, 哪怕是註定為她而死的暗衛, 隻要終其一生不曾反叛,忠心耿耿, 便能得她最妥善的安置。

隻她知道的,無論是到瞭宮外,成傢立業的幾位,還是認瞭義子以繼香火的那位龐總管,又或是有幸在宮中養老的安總管。還有幾位姐妹府中輪流榮養著的琉璃師傅、胭脂師傅,都是如此。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