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裡呢，他又做瞭什麼？”

薑樂一臉深惡痛絕：“這畜牲，迷上瞭東洋人的邪術，深信以童男童女之身煉成丹藥，服之可使人延年益壽，青春永駐。之所以買這些孩子，是想挖他們五髒六腑來煉丹的！”

殿中所有人都驚呼出聲。

鐘離婉也是眉頭緊鎖：“既然有這種事？此人現在何處？”

“叫一位俠士給殺瞭。”薑樂激動地說：“也是多虧那位俠士，我們仨才安然無恙。醫館已經被一把火給燒瞭，年齡不大還沒被殘害的孩子，咱們也想辦法送到瞭慈幼院裡，讓人妥善照料。但這些已經有些年紀的，因那畜牲確實需要一些學徒來掩人耳目，便沒有對他們下手，而是教會瞭他們讀書識字，一些淺薄醫理。但為瞭不讓他們洩密，卻割掉瞭他們的舌頭。這群孩子如今也有十多歲，有男有女，足足十人。其中有五人，三男兩女，於醫藥上確實天賦卓絕，我們想著，能否讓他們進百藝閣？”

不等鐘離婉表態，她連忙加快瞭語速解釋：“三個男孩對人才濟濟的男院而言大概隻是錦上添花，但女院呢？天底下近半數都是女子，能行醫治病的女醫卻寥寥無幾，便是有，也得偷偷摸摸地，不告訴別人自己會，隻給相識的人看。可女子與男子一樣是人，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若傷在一些不便啓齒的地方，更是諱疾忌醫，久而久之，小病小痛就成瞭要人命的大病。”

“早一日讓女醫現世，天下女子便能少受一些苦楚。”

“我們想與陛下談的生意便是這樁。我等搜尋有天賦又肯吃苦的好苗子，懇請陛下高擡貴手，讓這些孩子入百藝閣。他日學有所成，我們願意為其開辦一所專門給女子看病的醫館。先在金陵城，若一切順利，便逐漸在各大府城設立這般分館，直至遍佈大越諸城。”

“醫館所得純利，我們也願意上貢一半於陛下。且，我們也會告訴世人，這醫館，是陛下心疼我們女子，特意所設。”

沈傢沈瑤

順寧十九年除夕夜宴。

衆人驚訝地發現, 在女眷席中，多瞭兩張新面孔。

一張笑意盈盈，神似大名鼎鼎的戶部尚書薑響, 諸位夫人也隨即認出，這便是薑傢頗為刁蠻任性，離經叛道的小女兒，薑樂。

認出此人是誰以後，諸位夫人便將目光移瞭開，有些不以為然。

薑傢是如今朝中僅剩不多的老牌世傢, 深得帝心，又擅長左右逢源, 喜歡與人為善, 很少樹敵。且薑響作為新的當傢人, 身居高位, 傢風也正，至今府中隻有一位嫡妻原配，沒有亂七八糟的通房侍妾。長子長女又穩重成器, 是許多傢族聯姻首選的對象。

原本這樣的背景下, 兩位嫡出的次子次女, 也該有許多人惦記著結親才是。

嫡幼子薑惠畢竟還小，難免有些頑劣，還不知道長大後性子會是如何，衆人打算再看看。

但對這位與她爹一個模子裡刻出來，自小愛財如命, 周歲抓鬮都抓瞭個金算盤的薑樂, 衆人的態度唯有敬而遠之。

誰人不知，薑響什麼都好, 獨獨對錢財，連一兩文的零頭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不肯讓人。這錙銖必較的樣，當年都險些娶不上媳婦，要不是薑傢夫人拿十餘年的情份相脅，又苦口婆心，放低瞭姿態求著閨中手帕交的項傢夫人，時值項傢也有些落寞，才如願娶瞭項靈。薑傢隻怕已經成瞭整個金陵城的笑話。

這是個男人，尚且如此。

如今換成瞭個女兒，就更糟糕瞭。

誰傢敢要這麼個兒媳婦？

倒是薑樂身邊那個年紀輕輕的女孩，衆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是誰傢孩子。

直至宴會行到一半，陛下照常接見過外邦來使，又問候過今年表現尤為突出的臣子極其傢眷後，忽地話鋒一轉，引出瞭此人身份，衆人才煥然大悟。

同時，大感震驚。

“來，讓朕給你們介紹，朕新得的兩個伶俐的丫頭。”鐘離婉笑著向兩名少女招瞭招手。

薑樂和她身邊的少女相視一眼，站起瞭身，強作著鎮定，頂著在場整整上百人的目光，徐徐行至那天底下，最為尊貴的人身前。

鐘離婉放下酒盞，一手拉起一個，笑容滿面卻也鄭重其事地向衆人說道：“薑樂，沈瑤。她們日前向朕提出一樁瞭不得的提議。便是借百藝堂醫學院，培育女醫，再將隻為女子看病問診的醫館，自金陵城起，開遍我大越境內每一處城池縣鎮。從此以後，凡我大越女子，再不必諱疾忌醫，病急亂投醫。如此氣魄，如此仁義心腸，朕心甚喜，甚慰。故而除瞭全力支持這件利國利民的仁義之舉以外，還想破例將她們收作身邊女官。從此可出入皇城，伴朕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