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掌天下权(220)

作者:萧半雪


“這位子得來不正又如何?”謝南嶽冷笑一聲,用力一拍龍頭扶手:“再不正,朕也坐瞭,難道他們還敢反朕不成?那就讓他們來!”

印慶眉頭緊皺,聽出不對勁來。

新帝武將出身,小時候又有那樣離奇的遭遇,生性自然是張狂的,可今日的謝南嶽,神態言語,除瞭狂妄,還帶瞭絲難言喻的瘋和怨。

讓他感受到瞭一股莫名的壓迫與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謝南嶽,輕聲道:“陛下息怒,是老臣說錯話瞭。陛下這皇位自是正統……您是一國之君,眼下大梁國土也有許多是您親自打下來的,是讓是留,您自然能做主。”

見本來能與自己談笑風生,以叔侄相稱的人此刻俯首稱臣,雖然順從,卻是一派疏離的模樣,謝南嶽那被憤怒與仇恨充斥的腦子也冷靜瞭下來。

“我失態瞭。”他低聲說:“印大叔,你知道我,我要是為的這個位子,當初何必假死?大哥……他死的時候,甚至他還活著的時候,我不就該行動瞭嗎?他無數次身陷險境,我也不用豁出性命去救。他被謝柏和他舅舅聯手污蔑的那幾年,我也不用忙前忙後,替他做那麼多事。”

印慶臉色緩和瞭許多,聲音也有瞭溫度:“陛下赤子之心,與太子手足情深,我等都是看在眼裡的。”

“我謝南嶽坦蕩磊落,從未欠過任何人恩情不還,是也不是?”

印慶肯定:“自然。”

“那我也不與你們藏著掖著,這皇位,若你們有更好的人選,隻管報上名字,我退位就是。”

印慶大驚失色:“陛下這話從何說起?”

他實在不懂,這位本來看著開明可靠的皇帝陛下怎麼就突然變成瞭一個任性不講理的孩子,居然連甩手不幹的威脅都用上瞭。“陛下可以告訴老臣,發生瞭什麼嗎?”

謝南嶽沉默良久,才說:“印大叔,我至今還記得你第一次看到我這張臉的時候,那活見鬼的樣子。可以告訴我,當時你的第一個念頭,是什麼嗎?”

印慶被問住瞭,很快就意識到瞭問題所在。

“你,知道瞭?”

謝南嶽先是驚訝地看他一眼,隨後自嘲一笑:“真叫那女人說對瞭,真隻有我才是傻子。”

印慶便意識到自己錯瞭,他不該有如此態度。

“陛下,老臣隻是以為……”

不等他說完,謝南嶽已經打斷:“還是那句話,這皇位你們可有更好的人選?我隨時可以退位讓賢,反正這鬼地方,老子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瞭。”

“陛下!”印慶滿臉無奈:“哪裡還有比您更適合的人選?論身份,您才是先帝與先皇後所生的嫡皇子;論功勞,您這些年來的南征北戰,誰人不服?論能力,您上馬能領軍,下馬能寫策論,心中還懷著百姓,還有誰能比您更適合這皇位?”

他說得無比誠懇,謝南嶽卻不買賬:“我要做皇帝的話,可難說是明君,還是亡國之君。”

印慶肯定地說:“老臣相信,大梁定能在陛下手中重現輝煌,我大梁子民也必能過上夢寐以求的好日子。”

謝南嶽似笑非笑:“哪怕割地?哪怕我竟大梁國土全部拱手讓人?隻要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我就是明君?”

“割!”印慶無奈,這陛下怎麼突然就跟小孩似的瞭:“陛下打下來的疆土,想割與誰,就割與誰。隻要您不丟下大梁,不丟下大梁的百姓,就好!”

謝南嶽反手將禦案上早已寫好的國書交給瞭印慶。

“那就勞煩印大叔替朕跑一趟南越,這回,不議和。”

印慶眼前一亮,他就知道陛下怎會真的割地呢,果然是在耍他玩呢。“不議和,到南越去做什麼?”

“求親!”

以國為聘

順寧六年, 四月。

春暖花開,萬物複蘇,大越百姓也播完瞭朝廷發放下來的“任務糧種”。

據說這是右相大人去年自西洋舶來品中, 淘來的特殊糧種,大名‘玉米’,畝産達到瞭驚人的千斤。

女帝陛下心系他們這些小民,核實過,發現此物確實畝産驚人後,便按戶籍給每一傢發瞭一小批種子, 要每傢每戶勻出一畝至三畝地來,種新糧食。

這是恩典, 也是法令。

今年夏收哪傢若交不上百斤新糧, 陛下是要治罪的。

故而衆人才將此物稱之為“任務糧”。

有人甘心樂意, 高興地說:“陛下即位這麼多年, 哪年頒佈的新令不是為我等小民謀利?不過一畝地,乖乖種瞭就是,不要叫陛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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