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尽(双重生)(82)
作者:曾阴
“出事那次,凑巧老太爷重病快要不行了,来人说你们又跑出去了,我守在床头气急攻心,打定主意不让人去寻,原是想让你们吃吃苦头。谁曾想,这一下再收不回。”
乔吟取过手书,书中字迹弯弯扭扭,像极自己用左手所写,内容简短不作任何铺垫,只标注了明确地点,每一个地点都是拉父兄入泥潭的证据。
能即时通信之人,必是身边之人。
她回忆过往种种,悉数片段零散从脑海纷飞而出,最终定格在了落屏弯起的手指上。
她要指的,是谁?
乔吟连夜赶回幽州一步不停直奔书房。
她若记得不错,乔鸣习惯每日这个点读上半个时辰的书,她推门而入,阿兄果然在里屋。
不设防的乔鸣正急促咳嗽,惊觉乔吟的到来,猛灌一口凉水压了下去。
“你这丫头这麽晚还赶夜路,也不怕危险。”
乔鸣不在意她的冒失,反而立刻搁置书本,担心责怪起来。
乔吟明明清晰听见兄长的咳嗽仍不动声色,兄长有意隐瞒,她也不必刻意揭穿。
这也代表,他的身子出现了某种异常。
她握上兄长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她曾打制的护身铁镯已不见蹤影,她翻来覆去的动作让乔鸣一下意识到她在意什麽。
“那东西太锋利,我怕伤着你嫂嫂,便摘下来了。你若是要,我取给你,不过你最好也别用了,太危险了。”
乔鸣从书桌的三层抽屉中取出铁镯,絮絮叨叨与她提了不少大道理。
乔鸣不曾察觉,但铁镯是乔吟所制,其中构造她再清楚不过,这只铁镯已丧失伤人护身的作用,其中的机关暗道都被一一剔除,俨然沦为装饰。
能够让乔鸣不设防的,只能是家人。
一声惊雷于空中乍响。
光线忽明忽暗间落在乔鸣左右两边脸颊,乔吟猛然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一场噩梦,那位钓鱼的老叟将阿兄当做盘中餐,意欲饱食一顿。
她久未拨动的情绪被雷声激起,指尖隐隐发颤。
“不怕啊。我先将你送回去再回屋,你嫂嫂怕是也要吓着了。”
乔鸣忙不叠地握紧乔吟的手牵着她要往屋外走。
乔吟拽住他不动,似是有话要说。
随后独自一人到了里屋兄嫂的住所,推开未曾上锁的房门,魏然正披散发丝端坐床头,换了一身宽大的衣裙,手臂上缠着云丝,指尖握着针线。
她温柔擡头见是乔吟还诧异了片刻。
“这麽晚了,吟儿怎麽过来了,怎不见你阿兄?方才一声巨响,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我与嫂嫂说些体己话,不让他参与。”
乔吟解释后进屋顺手关上房门,还特意落上了一道锁。
她走到床头一并坐下,两人亲近的如同姐妹一般。
“嫂嫂是在做鞋?”
“是啊,虎头鞋。可以辟邪去灾,保佑孩子健康长大。”
魏然嘴角始终轻扬,如同做着一场虚假的美梦。
乔吟一支玉簪抵上了她皙白暴露的脖颈。
魏然未作反应,反倒将手中的针线搁置一旁,随后轻笑一声搭上乔吟的手腕。
“吟儿又爱开玩笑了,这麽钝的玉簪是伤不了人的。倒不如我们刚至幽州时,吟儿的那柄银簪要锋利不少,那个杀人尚可。”
眼前之人淡定从容的不像话,可越是云淡风轻越是代表了危机四伏。
乔吟的视线飘动从她全脸划过,默默收回白玉簪重新插回发间,缓缓开口。
“我从前竟未发现——嫂嫂也生的好一副‘本靥’相。”
“‘本靥’是为何相?”
她顶着一副不惊笑意明知顾问。
喜怒未从心,相亦不从心,皆由面部露,情感尽僞装。五官不过是表达的工具,利用价值虚情配假意,是为“本靥”相。
虚情又假意
乔吟不禁回忆起重生后的初遇,魏然刻意的害怕,适时的柔弱,主动暴露胆怯成为距离敌人最近的猎物,所有的假象覆盖,只是为了成为更出色的猎人。
“你们要对幽州做什麽?”
她一语找準症结,无论是曾经有意接近袁丰,还是如今看似安定地跟在阿兄身边,都绕不开这一点,他们所谋求的与左州一样,同是一座城。
魏然没有多加辩解便承认了,她取过床褥边的一块薄毯披在身上,月光穿过窗台透进来,腰杆笔直宁静安详,如同圣女般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