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让他格外不适。

“叶夫人只是去南境祭拜亲人。”乾安帝没有正面回答邱野昀的问题，又说了几句后，便让邱野昀先下去歇息了。

已经是四更天，呼啸的冷风卷起地上雪粒，乾安帝看着窗外浓郁的黑色，握紧垂在胸口的玉牌，得尽快解决北地的麻烦回去，心底的危机感在不断加重，留阿虞一个人在京都，他总有些不放心。

淡蓝色的光幕里，乾安帝目光倏忽停住。

京都。

一夜飞雪后，寒气更重几分，天还未亮，皇宫各处已经忙活起来，今日是冬至，四时八节之一，不止宫里，民间同样热闹非凡。

俗话说，冬至大如年。

虞子素换上新衣，穿戴齐整后，坐到膳桌前。

京都在北，有冬至吃饺饵的习惯，里面不仅包了肉馅，还带着淡淡的药香，虞子素吃不惯，意思着吃了两个便停了筷，剩下的让宫人们分了。

今日本也有祭祀、宴饮的习俗，但如今中宫无主，皇帝还在边关，宫里的节庆氛围反倒显得有些冷清了。

天寒地冻的，虞子素没有出门的打算，坐在书房里画九九消寒图。

九朵九瓣的寒梅挂在褐色枝头，从今日开始，每日根据天气用特定的颜色图一瓣梅花，等全部涂完，也就到春暖花开的时节了。

刚涂完今天的花瓣搁下笔，虞子素就见冬喜进来福身道：“主子，李御女来了，说是要给您请安。”

“快请人去暖阁里坐着。”虞子素搁笔道，钟粹宫离长乐宫可不近，进了九九天后更是越来越冷，李御女一路走过来怕是冻得不轻，再在外边站着可别受了凉。

这年头，风寒都能要命。

“给淑妃娘娘请安。”

李御女本来捧着热茶，听见脚步声，忙放下茶碗起身福礼。

自江皇后薨逝，日常请安便没了，虞子素已经很久不曾见过李御女，她跨过门槛，擡手扶了下，“李御女无需多礼，坐。”

坐到主位，虞子素又打量了几眼旁边的人，此前李御女与皇后走得极近，但江皇后被废，她却丝毫没有被波及到，这便极有意思了。

“不知道李御女今日来是……”

李御女笑容爽利，似乎又回到了初入后宫时的样子，“许久不见娘娘了，正巧今儿是大节日，便过来给娘娘请个安，可是打扰到娘娘了？”

“我一个人正无聊着，哪里算得上什麽打扰。”虞子素摇头浅笑。

“那便好。”李御女松了口气，而后叫身后宫女将手里的东西呈上去，“妾身无长物，就会做点枣糕，娘娘回头尝尝可还喜欢？喜欢的话等下次妾再给您送些过来。”

盒子里的糕点看着紧实细腻，空气中弥漫着红枣与蜜糖结合后的香甜气，虞子素轻嗅了下，笑着叫人将枣糕收起来，“多谢李御女，我这儿今日也做了些马蹄糕，你看看喜欢的话，也带些回去。”

“早听闻娘娘宫中糕点一绝，妾今日可是有口福了。”李御女捧场道。

等马蹄糕送上来，她尝过之后，先是热情地又夸赞了一番，才终于和拿上回礼的宫女起身告退。

眼看李御女离开了暖阁，锦瑟姑姑站在虞子素身后，依然没看明白她是过来做什麽的，真的只是为了请安，顺便送盒糕点麽？

“我倒觉得她没什麽恶意。”虞子素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信姑姑的经验还是自己的直觉。

“里面确实没加东西。”等锦瑟姑姑和青叶得出同样的结论，扭头一看，虞子素已经在旁边捏着被她们分尸的枣糕吃得正欢。

难不成真是想多了？锦瑟姑姑看着已经“死无全尸”的枣糕，仍留了个心眼，还不忘劝一句，“这种外头来的东西，娘娘可不能随便往嘴里放。”

虞子素点头，笑眯眯道：“这不是姑姑已经检查过了。”

见锦瑟姑姑终于也笑了，虞子素拍拍手里的残渣，看了一眼李御女离开的方向，她是真觉得这人对自己没什麽恶意，甚至心底隐隐有个猜想。

得等皇帝了回来问一问。

第113章 第113章

这一等, 就进了腊月。

消寒图上的梅花已经快涂完两朵，钟昱沣才终于送来新消息——乾安帝于七日前已率大军直抵北国王帐所在，亲捉北狄首领萨尔瞒与夷离堇图刃, 北国正式称臣，陛下不日就会赶回京都府。

年关将至，北地又打了大胜仗, 宫里宫外一片喜气洋洋。

这次可不仅仅是打退了那群北狄人, 而是直接打服了, 数九寒天的，天地白茫茫一片, 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找过去的，但总归结局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