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说你想喝白粥。”

男人脸上带着笑意，说话间，已经走到白鸟梨生床边，在后者开始紧张时停下：“太久没吃东西的人得补充一点盐分，但我不确定你喜不喜欢加到粥里，所以我将它们分开了。”

他擡手，在白鸟梨生略微紧绷的神色中，将塑料袋放到床桌上。指尖从塑料袋口抽出来时，像对待易碎品那样动作小心，只碰触一点细微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麽，看着这一幕，白鸟梨生好像没那麽紧张了。

她双手抱膝坐在床上，气氛因她的沉默而寂静。她眼睛盯着塑料袋，看着看着，胃部好像再次传出翻腾的感觉。只是区别与之前那番不安的躁动，她这次是真实地感到饑饿。

都说情绪放松时胃口会变好，她抿了抿唇，仿佛隔着塑料袋和塑料盒闻到了米的香气，无法克制地吞咽了一下。

想吃。

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直安静站着的夏油杰突然出声：“需要我帮你打开吗？”

他声音出来得太突然，吓得白鸟梨生汗毛霎时竖起。但她被吓到也没有什麽多余动作，只是瞪大眼睛，半晌，才慢吞吞摇头，含糊出一声：“……谢谢。”

是个好孩子。

就是之前被悟吓得太狠，现在连正眼都不肯给他一个了。

明明他什麽都没做来着。

这麽想着，夏油杰无声叹息，一边用理智审视因这个念头生出的不悦和怜惜，一边用不吓到对方的语气说：“不客气。”

说完，自然而然伸手。

白鸟梨生想制止的声音就这麽卡在喉咙口，直到对方掀开白粥的盖子，将粥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才默默闭上嘴巴。

“盐放一点吧？”

……点头。

“勺子需要我帮你拿水洗一下吗？”

摇头。

“好。”

夏油杰将勺子的柄向着少女放下，往前走了两步，拉过椅子坐下：“对了，硝子呢？”他仿佛才意识到房间里少了个人，左右看了看，重点看了两眼紧闭的洗手间，“在洗手间吗？”

白鸟梨生拿起勺子，犹豫道：“她接了个电话，说有伤员得先去处理。”顿住，大概是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意识，补充道，“处理完就回来。”

“这样啊。”

“嗯。”

白鸟梨生刮了一口粥含进嘴里。

大米已经被煮得柔软绵密，甫一入口便完全融化，带着一点点鹹味，像一团温柔的火，顺着往喉管往下落。明明还没抵达胃部，白鸟梨生却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然后下一秒，她就听到夏油杰问。

“舒服了吧？”

白鸟梨生顿住，瞄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给自己再刮了一口粥含进嘴里。

一口接一口。

这个过程中，夏油杰只是安静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狭长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一幅兴致勃勃又不至于让人讨厌的神色。

可能是拜五条悟先前的所作所为，在这样的盯视中，白鸟梨生竟毫无心理负担。而在她的努力下，一碗白粥很快就见了底。

但她吞下最后一口的时候，男人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白鸟梨生口中还含着勺子，下意识看过去。四目相对时，夏油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没事没事，只是有点新奇。”

白鸟梨生不解。

“嗯……就是觉得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带给你，想一辈子看你像现在这样吃东西，不想你再次受伤的感觉……”夏油杰还在笑，笑得让白鸟梨生不敢喘大气，“很新鲜？”

短暂的寂静。

少女将勺子放到床桌上，手落下去，抵住大腿。

“别紧张别紧张，但你也是可以理解我们的，对吧？”夏油杰柔声解释，但他越是让白鸟梨生放松，后者就越是紧绷，“毕竟我们之前谁都没见过你，突然你就这麽冒出来，然后我们所有人都会对你一见钟情……虽然你是长得很可爱，又那麽小，那麽弱，简直就是天生需要被保护起来的孩子……”

他一只手搭到床沿，身体也跟着坐上去，被蛊惑一般慢慢前倾。

“从这点看就很离谱啊。”

白鸟梨生猛地一攒被子。

她心跳如鼓，汗毛倒竖，手心不一会儿就开始冒汗。面前的男人仿佛察觉不到她的恐惧，只是用狭长的眸子在她脸上不断巡视，声音像吐着信子的蛇攀爬过耳廓。

“与世界有联系的娃娃，没有一个不是在年幼的时候就被我们找出来，进而销毁。可是你为什麽能长到这麽大呢？”

“其他娃娃虽然也很弱，但好歹都有咒力，甚至有咒术。像你完全没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