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再走捷径了(305)
作者:临山海
她的话音一落,堂外的百姓全都交口接耳地议论起来。安陵邑的广清堂与长陵邑的回春堂声名相当,而西京的寿和堂更是自前朝一直传下来的,在大豫医界的地位就相当于前世的协和医院,端的是声名赫赫,家喻户晓。
高良就是再卑劣无耻,也不敢贬低寿和堂的名头,震惊之下根本不肯相信:“洛娘子莫要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那寿和堂的邵郎中是何等样人,怎麽可能陪你胡闹?”
他越说就越觉得有理。数年之前,他曾经为了一味少见的药材,去过寿和堂求购,但是根本就没与邵宗搭上一句话。
那人实在太忙了,上到勋贵大臣,下到官商富户,大病小病都会争先请他上门,高良当年眼睁睁地看着他坐上了寿安侯府的马车,在他面前绝尘而去。
让这样的人丢下那些达官显贵的约请,专程来长陵邑出堂作证?简直就是开玩笑。
两个人就在这时自他身侧走上了大堂,自报家门,正是邵宗与胡博。
高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真的是邵宗和胡博本人!也不知道洛娘子使了什麽诡计,竟然能将这二人都骗了过来!
可惜他再心慌意乱,也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在洛千淮的预料之中。邵宗与胡博看过了郑燕氏的医案,一致认为文溥的处方配伍严谨,用药精当,并无丝毫不妥之处。
反观高良力主的所谓良方,才是治标不治本,纯属胡弄外行。
有他们联袂作证,辩证清晰通顺,便是堂下百姓不通医理,也照样听得清楚明白。
案情审到这里已再无悬念,本来就已经可以判决了,可就在这时,堂外忽然进来了一名领着孩子的妇人,自带状纸上堂申冤。
原来这妇人便是当年那位自杀身亡的伙计之妻。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会让她有伤人的机会
“夫君当年受人胁迫,在堂上说了假话,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深感对不起柳老郎中与文郎中。”妇人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
“且那年民妇刚刚有了身孕,无论发生什麽事,他都绝对不会选择自戕。至于事后他留下的那封遗书,根本就不是他亲手所写,因为夫君虽然跟着柳老郎中识了字,但写得却少,字既大且丑,根本就对不上号。”
“这些疑点,你当年怎麽只字不提?”霍瑜板着脸喝斥道,吓得那妇人连眼泪都收回去了。
“那时民妇只觉得天都塌了,整个人都是懵懂的。且先前胁迫他的人上门说,夫君得罪了上面的大人,若是敢节外生枝,连民妇跟孩子的命都保不住……”
霍瑜又问了几句,得知那个反複胁迫他们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年纪,相貌并无甚奇处,只在右手手背上,有一颗扁豆大的痦子。
“其实后来民妇又见过他一次。”那妇人小声地说道:“那日他恰从悦和楼出来,回身跟伙计说,把账挂在徐家……”
在这长陵邑内,提起徐家,指的当然就是长陵尉徐楷的府邸。
前次郑燕氏死亡一案,最后一个疑点也因此告破。至于伙计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移作另案调查后再行处置。
霍瑜的判决顺应了民意。文溥全无过错,收回加诸于他的所有处罚,同时发还霁安堂的牌匾。
高良被以诬告罪论处,当堂打了二十杖,剥夺了他坐堂医的资格,但因为他只是回春堂聘用的坐堂医,东主另有其人,所以并没有查封没收匾额,而只是罚金了事。
走出公堂之时,外面的百姓自觉地分开了通道,让洛千淮一行出去。
“原来这麽多年,我们都是误会了文郎中了!”先前诋毁过他的人惭愧不已。
“恭喜文郎中,你总算熬出头了!”也有相熟的街坊为他高兴。
“这次回去,就要重开霁安堂了吧?我还记得当年的霁安堂向来怜贫恤弱,童叟无欺,可不像那回春堂,甭管大病小病,不脱层皮就别想走出来。”
“可不是吗?文郎中沉冤昭雪,以后咱们长陵人再瞧病,可就有了去处了。”
“说起来,怎麽会有高郎中这种黑心的人?人家文郎中也没招惹他,怎麽就要做僞证害人!”
“你们是忘了当年霁安堂的名声何等响亮,每日等着瞧病的人都会排半条街,要不是文溥出了事,又哪有回春堂现在的风光?”
“咝……还真是同行相妒啊,就这种心性,怎麽配做医者,依我看,他应该就是那个含灵巨贼吧!”
“你们也知道那道大医誓言?我听说,文郎中自当年一事后,非便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潜心医术,洗心见性,终成一代大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