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也好几天了，也是时候回去了，李周经想。

李周经有一搭没一搭低头扒饭，神思飘蕩——也不知道霸总和林然那边怎麽样了？

他会去纠缠林然吗？会不会干扰林然？会不会功亏一篑两个人又开始鬼打墙一样陷入争吵和好再争吵的剧情？上床应该不至于，首先半清醒的林然就不可能同意……

李周经揉揉太阳穴，突然觉得自己那点恻隐太潦草了，可能一不小心真的会误了顾陵的事儿。

他会怪她吗？

好烦啊。

李周经正胡思乱想，那道熟悉的颀长挺拔的身影已款款站到了她对面。

李周经擡眸看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刚要开口说点什麽，对上那双眼睛，整个人突然微微一怔。

李周经吓一跳，是霸总？

回来的人如果是顾陵，她一点都不会吃惊。

但是霸总，他千方百计逃走了，为什麽又要回来？

这样想的，李周经也这样问了，“你怎麽回来了？”

霸总睨了她一眼，又朝四周看了眼，懒懒吐出几个字，“这里是我家吧？”

李周经一噎，明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偏偏他这个回答叫她挑不出错。

“OK，最近打扰了，”李周经朝他比了个手势，拿了外套，顺势道，“您慢慢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一边说着，李周经便要向外走。

然下一瞬，手腕却被人轻轻拉住。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平静的声音，“我们分手了。”

李周经闻言吃了一惊，回头看过来，眼神讶异。

李周经似乎以为是因为这几天她在别墅说的那些话，不禁道，“我的话你没听到吗？我们什麽关系都没有。”

“不是因为你。”霸总松开她，颓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半刻，他擡眸看过来，沉沉道，“我明明应该很想她，可见到她的时候，我清晰地感觉到，我们之间的爱情好像突然消失了。我看着她，明明很熟悉的一张脸，可我突然觉得好陌生，我甚至开始记不清一开始是怎麽喜欢上她的。林然她，她好像也是同样的感觉，明明这本该是个很伤感的场景，但我们两个都表现得像白开水一样。”

李周经直勾勾盯着眼前俊美的脸，第一次在霸总的表情里寻见这样落寞茫然的神情。

事情在一点点的回到正轨，在一点点的拨乱反正。

林然在清醒，顾陵也在清醒。

相对应的，也许眼前这个人，很快就会消失。

“李周经。”他看着她，难得平和，“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

李周经沉默半晌，擡眸道，“给我点时间好吗，让我想想怎麽告诉你。”

“我是不是快消失了？”对面的人朝她笑了下，“这些天，我有记忆的时间越来越短，我最后会消失对吗？”

李周经摇摇头，“我不知道。”

霸总盯着她看，盯着那张清丽的俏脸，眼神专注而柔和，“你是不是早盼着我消失了？”

李周经不知道说什麽，这种平和诡异的氛围不应该出现在他二人之间，他们素来剑拔弩张，他们素来互不对付，她已经习惯了跟他针尖儿对麦芒不互相让，这种氛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周经。”霸总看过来，语气轻佻，眼神里却带着些与之相反的东西，“我其实很烦你。”

“我知道。”李周经说。

他在那里安静坐着，头顶的光洒在他身上，仿佛将他的身体和这个世界隔开，额前几缕头发垂下来，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上落下一道阴影。

他没什麽表情，整个人松弛而疲惫，好似将灵魂放空。

李周经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落寞。

她盯着他，生出些恻隐之心，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愧怍。

“那个……”李周经开了口，声音有点僵硬，“今天月亮不错，要不要出去赏个月？”

霸总没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干坐着干嘛呀？”李周经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道，“有没有想做的事情，或者想吃的东西，趁我还没走，还能被你差遣一下。”

他擡头看过来，目光沉沉落到她身上，又摇了摇头，“之前满脑子都是林然，现在突然空了，我也不知道我要什麽，想做什麽。就好像……”

他沉默片刻，像是纠结措辞，“就好像谁给我布置的任务我终于完成了，突然就没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了。”

李周经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嘴唇微微动了下，却没有说出来一个字——她该说什麽呢？告诉他，他是一个不该存在意识？告诉他，他其实只是一本烂书里随便捏出来的纸片人？告诉他，他迟早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