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

诸事準备妥当后，裴元珩一行也预备着从京城出发了。

裴元玺带着齐王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城门，还对着陈善方好一通关切备至的叮嘱，将这位尚书大人给感动的只差没有当衆表衷心了。

安抚好了陈善方，裴元玺才看向裴元珩。

二人对视时，眼中的憎恶都比前段时间更甚。裴元玺能确认先前两次腹痛都是裴元珩捣的鬼，只是这人手段高明，自己没有查到证据，如今他出了京城，正好给自己空出时间来谋划如何对付他。大理寺卿已经找到了赵家人，他势必要让裴元珩身败名裂！

裴元珩也讨厌极了他这副僞善模样，也是他没有军队，炸了皇宫之后不能全身而退，要不然裴元珩早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了。

眉眼交锋异常兇狠，但等到开始说话时彼此却都保持了面上的客套。

旁边被波及到的齐王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其实，他也是想跟着老二出去溜达的，可惜母妃跟周伯羡都不同意。侧身瞥见那位秦相家的小公子，齐王无不羡慕，同样是家中显赫，为何秦朗就比自己舒服这麽多？无官无职都能被秦相给塞去随行。

他无不嫉妒地想着，家里宠成这样，迟早要把人给宠废。

等太子废话结束，秦朗无知无觉地龇着大牙爬上了商止的马车。

他们是去修河道不是去野炊，故而条件简陋了些，也就只带了两辆马车，剩下的都是牛车拉的粮食，再有便是后面徒步的流民了。

陈善方固然是太子党，但他毕竟要与晋王共事一两年，为表友善他还是主动提议要跟晋王同乘一辆马车。再加上他已答应了太子殿下要紧盯晋王，每日给太子殿下回报情况，自然是与其同乘才能更好地监察对方。

裴元珩无可无不可，反正只要陈善方别烦他就行。

陈善方本来也打算相安无事地处下去，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跟晋王完全处不来。从前人人都道晋王喜怒不定，陈善方没怎麽跟他接触过以为这话言过其实，结果这两日相处下来，陈善方才知道晋王有多难搞！

兴许是跟天气有关，之前天气晴朗的时候晋王偶尔还能笑一笑。但昨儿天降大雨道路泥泞，晋王便在马车上阴沉了一日，傍晚抵达驿站之后碰到张将军还不留情地将人给骂了一顿。虽然张将军为人的确倨傲，可人家根本没得罪晋王，就这麽被骂了一顿真是可怜极了。

这还只是没人招惹晋王，若是有人招惹的话，只怕路过的狗都要被他踹一脚。陈善方纠结片刻，只能对不住太子殿下了，第二日便换了马车与秦小公子同乘。

但很快，陈大人便又后悔了。秦朗太吵了，他无时无刻不在絮絮叨叨，而且因为自小在京城长大，被秦相一家护得太好显得没见过世面，出来后不论看到什麽都会大惊小怪，跟只鸭子一样叨叨个没完没了。陈善方觉得，自己若是继续跟这位呆下去早晚会被他吵得发疯。

他又换了同乘的人，这回是比部员外郎商止，一个安静谦和的年轻人。

陈善方对他很有好感，可两天下来他发现这人实在是太闷了，跟秦小公子完全两个极端，一整天连一句话也不说，就呆在车窗旁边看书做记录。

一个出入官场之人都能有如此恒心跟毅力，陈善方这个做尚书的自愧不如，于是也找了一本书看。但在旅途中学习并非常人能够坚持，跟商止待了两天之后，陈善方最终放弃了，他都已经位列尚书了何必自讨苦吃呢？并非是他不喜欢读书，只是没有必要而已。

只是他又折返回去找晋王这事儿，实在尴尬。若不是骑马实在辛苦，陈善方都想要去找张将军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一行人只有张将军是个正常的。可惜陈善方没有这个体力，斟酌再三，他最终还是回了原本的马车。

晋王看到他时也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未嘲讽。陈善方心里虽说不舒服，但也忍了，起码晋王不会叨叨，更不会没日没夜地看书叫他无地自容。

忍忍吧，很快就到了。

又过了数日，一行人才终于抵达汴州。

一脚踏入汴州之后，陈善方才觉得自己活了，顺带夸奖道：“汴州真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啊。”

秦朗吐槽：“您还没进去逛过呢。”

陈善方：“……”

他果然跟这三个人都处不来。

汴州知州黄灵甫早就听闻晋王与礼部尚书要南下修筑运河，晋王刚到汴州，黄灵甫便已领着衙门上下前来迎接。黄灵甫年岁不大，才刚不惑之年，为人瞧着端方持重，一眼看上去很有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