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意识到不对，赶忙让人拦着，但是裴元玺已经一饮而尽。

鸩酒苦涩，须臾之间变发作了。

裴元玺笑着闭上了眼，用他的死换玉章母子的平安，很值；若是还能降裴元珩拉下水，那就更值了。

格局

反贼伏诛, 此等大快人心的时候，皇上却又病了。

“病的还真是时候。”裴元珩虽然觉得活该，但是该去表示的时候时候也没含糊, 领着剩下两个皇子準备入宫侍疾。

不过宫里并没有让他们进去，大明宫的太监出来表示，皇上精力不支, 不愿见外人。裴元珩心下一转, 这个外人或许就是他了。

出宫时，齐王还在跟秦王讨论他们父皇的病真是时候, 废太子一死父皇就病了，真是父子情深。

秦王嘲讽道：“还不止呢, 废太子一死，父皇便差人将林氏跟小皇孙给接走了，虽然没有接回宫, 但却叫人将他们母子俩照看好。相较之下，谢家就没有这麽幸运了。”

谢家从前也是有恩于社稷，但是这回他们赌错了，也跟错了人，他们父皇将废太子造反的罪责牵连到谢家头上，认为这一切都是谢家从中运作，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于是将谢家的老老少少都关押起来，如今还在审理。等到谢家的罪名彻底确立, 估摸着便是满门抄斩的时候了。

谢家越惨, 便衬托得老大一家的幸运。跟造反沾上边还能让家里人全身而退, 老大真不愧是父皇最偏爱的孩子，尤其是他还死了, 活人如何能比得上死人？他们从前就比不得裴元玺，如今就更比不得了。不过想想也窝囊，裴元玺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父皇对他还是存有一丝怜惜，真是叫人心寒。

齐王嘴上嘚吧嘚吧一直没停下来：“老大死是死了，但是一直没见到尸体，不知道最终葬在何处。”

秦王跟着道：“兴许是葬在皇陵呢？”

他倒是没有怀疑裴元玺死没死的问题，反正父皇已经对外宣布裴元玺过世了，一个死人是翻不出浪花的。他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裴元玺去世已经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彻底断了日后有人想要拿裴元玺做文章的心思。

“不可能吧，老大不是被贬为庶人了吗？”

秦王：“有什麽不可能的，父皇从来都偏心。”

这回偏的还有些离谱了，彻底寒了两个儿子的心。认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一个造反的废太子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后，齐王跟秦王都冷漠了起来，秦王甚至连皇位也懒得争了。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争不过裴元珩。

这一场守城的仗打下来，秦王见识到了裴元珩手底下的能人究竟有多少，武有谭镇、祝卿安等一衆能征善战的将军，文有商止等一干文臣，听闻昆州那边像商止这样精通庶务还能搂钱的大有人在。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要钱有钱，他二哥把已经把造反的一切準备都占尽了。跟他二哥相比，自己那点小打小闹又算得了什麽？

裴元珩一直不出声，他猜测裴元玺临终前应当在老东西跟前说了什麽，否则那老东西不会对自己突然冷淡。要知道，废太子起事之前他跟那个老东西几乎可以算是无话不说了，老东西就连批阅奏书都会将他带在一边，眼下却说变就变了。

不过，随他们去吧，父慈子孝这种把戏他已经演够了，不想再演下去了，而且裴元玺已经没了，谢家也倒台了，他装不装也无所谓。

三人出宫之后便各自分别。

秦王却对着裴元珩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听得齐王不明所以：“我怎麽觉得，你从战后就开始不对劲呢？”

秦王羡慕回看对方：“有时候知道的少，其实也挺好的。”

齐王白了他一眼：“就讨厌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人，说话都含糊其辞，也不说明白些。”

其实秦王是真心羡慕他，老三人傻，跟皇位基本没有无缘，所以老二也不会忌惮他，日后老二登基之后说不定还会善待老三。他则不好说了，他是真的对皇位动过念头，更为此努力过。

只盼着老二是个心胸豁达之人，但是从裴元玺跟谢家的事来看，心胸豁达这四个字跟老二压根沾不上变，这家伙就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

裴元珩回去后还在忙着清楚裴元玺的党羽，他甚至还让郑厌给开了后门，将祝卿安跟商止给塞到了大理寺帮助审谢家一案。

商止是附带的，主要是为了让祝卿安了却一桩心愿。她一直为自己父亲枉死一事耿耿于怀，一心想要洗刷父亲的冤屈，如今正是个好机会，谢家彻底倒台，宫里那个老东西也放了话不许官员替谢家求情，此事不报仇，何时才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