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徊水犹豫片刻，之前他对晋王是有些想法的，但是受限于晋王的性情古怪便一直没推进此事。不过后来晋王做主将田地、赔偿分给各家后，陈徊水终于对他彻底改变态度。

君子论迹不论心，先不管晋王是否真的睚眦必报，但是他所做的却都是利民之事。很少有皇家子弟能够心系百姓。陈徊水恰好也是有雄心壮志的，他也不愿意在灵璧县这样的小地方蹉跎到老，跟在晋王身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俯身：“全凭王爷差遣。”

裴元珩弯了弯嘴角，将人给扶了起来，顺势问道：“你们家将军留下的旧部如今还有多少？”

陈徊水心情沉重：“不过五六人而已，如今分散在各地担任小官，若是王爷需要，下官自当替王爷奔走。”

裴元珩从善如流：“那就辛苦陈大人了。”

他并不觉得失望，在谢家的围追堵截中能留下来的五六人必定各有所长。况且，谭镇他们追随的这位将军质朴谦和，爱兵如子，军营里有很多人都曾追随过他，不说一呼百应也差不多了。一旦陈徊水等人重回军营，必能将原先亲近这位将军的士兵们凝聚起来。他如今差的，不正是兵力麽？

裴元珩问过谭镇，知道这位将军也姓祝，跟京城的祝家似乎是一家，不过失势之后已经被祝家除了名。裴元珩几乎可以确认，自己先前碰到的那位祝家姑娘绝不可能是原文中枉死的未婚妻。

陈徊水要放在身边，但不是现在，裴元珩準备等自己回京之后再想法子将他调走。

两日后，衆人才準备啓程。

安县丞亲自领着人过来相送，邓知县死了，衙门中追随邓知县的也都被清理了干净，他这个县丞即将走马上任，这几个月还有陈徊水扶持他经营好灵璧县，是以安县丞可谓是春风得意。他当然忘不了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对于裴元珩一行，安县丞由衷的感激涕零，若不是他一大家子常驻灵璧县，他都想要跟陈徊水一样投靠晋王算了。

那位被传得十全十美的太子殿下究竟是否这般完美他不知道，反正晋王确实是少有的能耐人，而且人家一直在做实事。相较于素未蒙面的太子，安县丞自然更喜欢看到晋王上位。只盼这一日能早些到来。

刘家人也跟着安县丞将晋王送出了城，阿鸾懵懂地待在祖父怀里，沖着上了马车的裴元珩歪了歪头。

裴元珩掀开车帘，正好看到阿鸾这天真烂漫的样子。城里的大夫已经看过了，阿鸾身上的伤不会落下病根，仔细养两年便能安然无恙，往后他离开了也不必挂心此事。

裴元珩沖着这小丫头笑了笑，便嘱咐人啓程了。

阿鸾窝在祖父怀里，小声询问：“哥哥还会回来吗？”

她很喜欢这个长得好看又能带她玩的哥哥，本来舍不得他们离开的，但是因为天性乖巧并没有因此吵闹。

刘老汉目光追随着马车，知道他们是不会回来的，但为了哄孙女儿高兴还是故作乐观：“肯定还会回来的，兴许明年就能回来。”

阿鸾满是期待。明年很快就来了，她再等等。

灵璧县一行也就裴元珩放在心上，剩下的人多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陈善方还在琢磨着如何给圣上上奏章。晋王虽然已经上了一道奏章解释自己为何在灵璧县大开杀戒，可陈善方也免不了要写一道，圣上让他跟着晋王一是制约，二是监视，此番除了这样大的事，他比得事无巨细地解释清楚。

当然，隐田依旧得抹去。

这回没有裴元珩从中作梗，陈善方的奏章很快传到京城。

除了位高权重的几位大臣，朝中并没有太多人知道晋王失蹤的消息，就算知道也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言。皇上为了太子的声誉也要瞒着这件事，不过好在事情不算太糟，晋王失蹤多日总算是被找回来了。

只是这些奏章……若是叫群臣知道晋王在灵璧县杀戮不休，定然又要弹劾晋王。晋王没出事之前，皇上并不介意让朝臣非议对方。但是如今这奏章一旦洩露，朝野内外便都知道晋王失蹤一事，届时议论纷纷，太子颜面何存？

是即便皇上对晋王再不满，晋王大开杀戒这件事却还是被瞒了下去。不过经此一事，皇上对太子的看法又有了些许变化。他承认老二确实不讨喜，生母卑贱，又喜怒不定，但是老二终究是太子的亲弟弟，如今也只是崭露头角，并未成大气候。太子就当真这麽不容人，连亲兄弟也要斩尽杀绝？

这回是老二，下次呢，是不是连老三老四也容不下？

皇上心疼太子，但这次的事确实是太子做错了。可太子从前分明不这样，从何时才是竟变得这般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