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颠(302)
作者:栖风念
给负恩之人留下一根手指,那是乌昭女神的仁慈。除却那根手指,身魂都被丢入炼狱湮灭——背弃恩义,断指怎麽够还呢?
乌昭神明再仁慈,见到他这后辈,只怕也要他身裂骨碎,再不留任何东西污这世间。
忘恩负义,断指亦不可还。
“等一等我……”宴云笺抖着唇,“阿眠……我不会这麽轻易放过我。”
但他偿还之前,被他卑劣弄髒的,要亲手洗干净。
很久,他闭了闭眼,脸颊贴在这片土地上。
薄唇微动,只剩气音:“阿眠,我知道我不配被原谅,可我,还是很想去找你……对不起要你再见到我……对不起……”
宴云笺跪在这,睁了一夜的眼。
天色发灰微亮,所有思绪收歇。
他沉默起身离开这里——有离开的部分,也有什麽,连同那根手指永远的留下来。
……
範怀仁半月来向将军府走了三趟,每次都被告知人不在府上。
去哪了?不知道?何时归?不知道。
这麽多天了,连个信都没有。
範怀仁在街边坐下,一身灰扑扑的粗布麻衫,头戴斗笠,每每有人经过,他便擡手轻轻一压帽檐。
派出去的旧部也没任何回信,纵心急如焚,也是无计可施。
範怀仁一声长叹,旁侧有脚步声渐近,他随手压下斗笠——京城之地,看见他暗金眼眸总归麻烦。
“範先生。”
範怀仁一怔,忽地起身,双手扶住来人反複确认:“……公子?真的是你!”
方才还想着,这一刻人竟出现在眼前,更难得是他会叫住自己,这竟不是做梦?
他望着对方,啓唇半晌,目光上下扫动,道:“公子还……还认得我?”
“範先生怎会在此?”
他认得自己,也无厌恶之色。
範怀仁细细打量宴云笺,越看越是心惊——他足足瘦了一大圈,几乎有些脱相,衣衫在身显得空空蕩蕩,脸色苍白似鬼,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见他如此,他也说不清心中滋味,不能厌恶,也无法怜惜,终究是一声长叹:
“公子,您怎麽成了这样?是看过我给您的信了?”
宴云笺道:“什麽信。”
範怀仁微愣,一把抓他手腕,力道极沉,满眼不敢置信:“我送的信,您没有看过?”
宴云笺摇头。
”那难道您是……是恢複了?您是解了毒麽?”不……他没看过信,他怎麽知道?範怀仁嘴唇细颤,“公子可知自己身中爱恨颠之毒?”
宴云笺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怎麽了?”
“无碍,”宴云笺低声,“我不知晓,但心有猜测。”
他空洞的眼微微凝聚,轻道:“範先生如何得知?”
“这事说来话长了。”
範怀仁奉宴云笺为主,他的性子自己最是了解。此等狠辣剧毒,用在一般人身上都已是极度折磨,宴云笺受了,姜家又……根本不敢想这些日子他受了何等摧残。
仅听爱恨颠三字便已经那般大的反应,範怀仁不敢说太直接,想着缓一缓,“公子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既然您知道这些,怎麽连个信儿都没来。”
宴云笺却不想提,只问,“您如何得知……那毒。”
那三个字难以出口,锋利的像会割断自己的喉咙。
範怀仁向四周看了看,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公子,那便随我去个地方吧。”
***
踏进京城的地界,姜眠心中只想谢天谢地,岐江陵到京城这段路,走的可谓绞尽脑汁——不是想办法搭车,就是趁人不注意藏在货堆里捎一段,好在后来碰到一个好心的大婶,看她穷,不收她钱。
按说手里要有匹马,有个六七日也到了,可惜身上值钱的物件还要用来联络阿锦,剩下的保证裹腹,此时此刻,真是一点钱也没了。
进京之前,姜眠先把自己拾掇的齐整些,否则怕被当做流民赶出来。
头发全部挽起用一根发带扎好,因为没有梳子,显得碎乱了些,眼角还是用胶粘住,还将嘴角也向下粘了点——只叹她皮肤怎麽折腾,一见水还是一样的白皙娇嫩,这本来是件值得开心的好事,但此时此刻,于乔装一道上实在是麻烦。
无奈,只能扑了点土,尽量弄得寒碜些。
此刻是平安进京了,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办。姜眠手里握着玉,算算时间:阿锦一向精细,对上河园的弯蕊菊情有独钟,那些花挪进宫里就开不好,所以每年她都命人到外面来采摘,不过这个时节,弯蕊菊还没盛放,若要等的话,三五日七八日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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