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药膳还热着，丫鬟把药膳端上托盘，送去给了太傅家的小少爷。

走出竈房，慕浅浅一眼看见了坐在外头煮中药的张清序。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中草药香，和张清序身上的气味相似。

慕浅浅大摇大摆走过去，打趣道：

“你这边进度如何啊，夫君？”



山药鲑鱼

张清序端坐在木凳上，白衣下摆托落在地面，腰背比挺，后面望去他脱俗，好似飘飘谪仙。张清序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手中的竹编扇。

听见慕浅浅的呼唤，张清序微微侧目。

慕浅浅站定他身边，展颜一笑：“我已经做完药膳，送去给少爷了。你这边如何？”

张清序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我还要一会儿。”

慕浅浅盯着面前咕噜咕噜冒泡的药炉子，好奇不已：“此事为何不让下人去做？”

张清序回她：“此药成分複杂，火候把控严格，我不放心交给他人。”

慕浅浅了然地“哦”了一声。

兴许是刚才炉中部分药材还未渗出药性。这几秒的功夫，空气里的药味陡然变了，和之前闻到的完全不一样。若把之前的药香比作山间清泉，那麽此刻的药香恰似熔岩上的焦土，一股浓浓的、极度刺鼻难耐的苦焦味。

张清序面不改色，继续熬药。

慕浅浅则不一样了，她掀起地擡手在鼻前扇了扇。

“呕，这什麽药啊，好难闻。”慕浅浅直白地袒露心声。

张清序回头看向她，莞尔：“此药乃我独家调制，未命名。我朝其中加入苍术、厚朴、陈皮、茯苓、大腹皮、白芷等药材，可调理脾胃之气。”

顿了一下，张清序贴心地补充：“夫人若不喜欢，不如离得远些。”他擡擡下颚，示意几米外的一个巨树，“你可以站在那儿，与我说话。”

慕浅浅从喉中模糊地“嗯”了一声。

足尖欲动，药香迷离游入鼻中，慕浅浅猝不及防闻了满腔。

剎那间，慕浅浅顿时觉得这股气味极其熟悉，好像、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慕浅浅停住步伐，她细细地闻了一下。

顷刻间，一个答案呼出！

——这、这、这不是藿香正气水的气味吗？！

嗅之难忍，尝之难耐，每次身体有恙，又不得不以其解忧。

慕浅浅在现代又爱又恨的药之一。

慕浅浅在心底“啧啧”一声，心道：“这小少爷今日可有难了。”

这日，慕浅浅在太傅府上呆了一日，好在张清序一直陪着，所以不觉孤单，也不觉时间漫长。

张清序随身携带一本医书，他无事时，就翻书出来阅读。

慕浅浅偏不如他愿，无事时，慕浅浅揪着张清序閑谈。

两人聊了很多，从张家聊到慕家，再聊到宫中琐事。

慕浅浅发现，每次在谈及“公主”、“太医院”和“李朝明”时，张清序都会巧妙地绕到其他话题上。

一天下来，张清序命人送了三次中药，而慕浅浅则做了三次药膳。

离开时，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天色半明半暗，白云隐没在夜色里。

下马车，回张府。一入门，慕浅浅便被慕浅浅转了个方向，拉向落梅院。

“我还有东西要收拾。”慕浅浅慌不择路。

张清序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此事，夫人不必担心了。”

到了落梅院，慕浅浅才明白张清序的意思：原来，这人早已经把香薰苑搬空了。

落梅院和慕浅浅离开时一模一样。

恰逢梅花欲绽的季节，院里的梅花簌簌开放，色彩鲜豔，为满屋古朴增添了一抹亮色。

丫鬟伺候着沐浴后，慕浅浅入主卧，发现张清序不在。她便直接走上前，掀开被褥躺上榻。

少顷，门处“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心髒猛地一提，慕浅浅闭眼装睡。

身旁很久没有动静，却听见有人在搬动什麽东西，声音微若蜉蝣，但还是引起了慕浅浅不少注意。

须臾，房间陷入了沉默。

慕浅浅猝然睁开眼，她转头望向身旁。

身边空无一人，张清序根本没有躺上来。

他人呢？那刚才那个动静是是鬼吗？

慕浅浅一个支棱，坐起身。

下一秒，一道清冽的男声划过耳畔：

“把你吵醒了？”

慕浅浅闻声偏头。

张清序在床榻旁，打地铺席地入睡。

黑暗里，慕浅浅看着张清序：“……”

“怎麽了？”张清序关切道。

“为什麽不睡我身侧？”慕浅浅脱口而出。

张清序顿了几秒，进而发出低低的笑声。寂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舒缓如泉，自带抚慰人心的功效：“我念你独居香薰苑尚久，一下子怕难以习惯于人同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