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府外瞧不见玉胭人，也听不见她快步进府时鞋子踩在地上的哒哒声时，楚存阙才慢步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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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不自在，没有持续太久。

只因后几日，玉胭少有再见到楚存阙。

明明刚回雍京的前几日，玉胭不时还能见到他的。

唯独饭桌上，总是会多出一道螃蟹，有时是清蒸的，有时是黄焖的，换着花样送往她桌上。

没人明说这是楚存阙的交代，可玉胭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他。

几日不见楚存阙，她心底愈发平缓。

到这日，是诗会的日子。

诗会上的着装有些门道。

想出风头的，可穿得打眼些，想在诗会上寻觅得佳婿的，也会费心多打扮，再是如玉胭只是这般凑个热闹、不想在诗会上被人叫到的，随意穿件浅色的衣裳去便好。

恰好玉胭先前定做的新衣做好送来了。鹅黄色的新衣，放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打眼。

玉胭换上新衣，素月不在屋里，自个儿给自己绾了个头发，最后在发髻间钗上支蝴蝶步摇。而后等素月回来，玉胭才同她去了诗会。

诗会定的地点，在城内河道旁。

河畔树木茂盛，吹起风时，还会卷起河水的细细潮意，比起旁处，更要凉爽。

每年诗会都办得盛大，沿着河畔旁搭起棚子，一路挂有各种写满诗词的纱灯，棚下小桌上，则摆着各类蔬果糕点酒水，来诗会的才子佳人们可以坐在桌前赏花喝酒，届时张夫人出场，便可开始斗诗。

这诗会，说是诗会，却也有别的深意暗含其中。

譬如未成婚的小娘子小郎君，可在诗会上相看，看对眼了，也可成一桩美事。若是有想结交之人，也可在诗会上结交，再则是，这诗会，未对家世做太多要求，寒门学子也能参与，寒门学子若能在诗会上大放异彩，获得衆人青睐，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这样的日子，圣上也特下了旨意，说今夜可玩得久些。

玉胭去诗会，则单纯是在诗会上吃些点心、赏赏花的。

玉胭刚在凉棚里坐下，就见不远处成华公主朝她招手。

她忙往成华公主那儿走去。

成华公主戴着帷帽遮阳，等玉胭走过去，便亲昵地挽起玉胭的手臂。隔得太近，玉胭还能闻见成华公主身上的香膏味，正是先前玉胭做的那批。

比起玉胭，成华公主面上更要高兴些。

成华虽也不爱吟诗作赋，但诗会能让她出宫，自然高兴。

成华挽着玉胭的手往里走，待到了无人之地，才转过头对玉胭说：“你不知，太子这几日，脸色差得很。”

她们所处位置，是一棵大树下，往前再走几步，就是一道小阶梯，顺着阶梯往下，就可触碰到河水，平日应是附近百姓洗衣之处。恰好阶梯也笼在树荫下，成华拉着玉胭走到阶梯上坐下，几个婢子候在大树下。

待坐下，成华才兴沖沖说起太子。

玉胭坐在一旁，静静地听。

玉胭想，楚存阙平安回到雍京，还铲除了一支叛军，算是立功，陛下龙心大悦，而太子作为想借机扳倒楚存阙的人，见他立功，没法高兴得起来。

成华托着脸颊：“太子为何不喜欢楚将军，像楚将军这般的人，不该尽早将他收入麾下麽？”

“怎会像太子这般，非但不将他纳入麾下，隐隐还带有敌意。”

成华略加思索，自问自答：“也可能，是曾经招揽过，但楚将军拒绝了他。如太子那般心高气傲之人，哪能容忍旁人的拒绝？”

河畔微风吹来，吹拂起二人垂落肩头的发丝，不时有细长的叶片飘落在他们脚下。

玉胭捡起一片树叶，拍掉叶片上的灰尘。

她总觉得，太子对楚存阙的针对，有别的缘由。





细心

二人在河边坐了许久。

成华公主聊完太子, 说起太子妃。

玉胭这时才想起，她似乎很久没有想到过太子妃t了。

上次见到太子妃，是去临州之前。

以至于玉胭将太子妃都忘到了脑后。

如若她记得不错, 上辈子, 是诗会后的几月里, 太子妃忽找到楚存阙，请求楚存阙助她离开东宫。

以前玉胭以为, 是太子妃与楚存阙情投意合，太子妃这才会找上楚存阙。

然而现在玉胭知道, 楚存阙对太子妃, 也许并无什麽多余的情感。既是这般，太子妃为何会将希冀寄托在楚存阙身上？

一只蚂蚁趴在树叶上，玉胭把树叶放在台阶上, 看着它慢慢爬离叶面。

玉胭觉得，她也好似一只渺小的蚂蚁, 即便重活一世，这世界, 仍是有许多东西，她看不清、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