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听了这些，倒是并未表态。

至于临州到底如何，玉衡无从得知。

玉家与楚存阙来往甚密，即t便信任楚存阙，此时在朝堂中也不好多言。

然不多言，也不意味他们会无动于衷，束手就擒什麽也不做。

楚存阙远在临州，恐怕顾及不到京中，玉胭亦随处存阙去了临州，玉衡作为兄长，自要帮衬。

玉衡即刻审讯那壮汉，那壮汉嘴严，显然是有备而来，不过玉衡常年查案审讯，对付这种人，有一套手段。

审了几个时辰，从壮汉口中得到的信息虽不多，玉衡却自他的衣着身形发现蛛丝马迹。

这壮汉身上是件粗布衣，四处破洞，衣襟前还有用黑色布料突兀补上的部分。

只是这件粗布衣看起来很不合身。

壮汉身形强壮，胳膊处的布料甚至包裹不住，像要将粗衣撑得裂开，然胳膊处的布料却没有缝补痕迹。

若是常常穿这件粗布衣，胳膊处定会撑破。

而且前几日，壮汉都不曾穿上这件破衣，相反，玉衡询问手下，壮汉前几日穿的，都是颇为宽松的布衣，材质比起今日这件不说好太多，却也好上三分。

壮汉恰挑在今日穿破衣，很难不叫人怀疑他的心思。玉衡猜想，这壮汉故意穿破衣，是想引得百姓怜悯。

再则是，楚存阙被参的次日，京中有了新的传言——叶家私自养了支私兵。

叶家正是太子母族。

**

京中的变故，玉胭分毫不知。

昨夜后来，玉胭在街边还看见不少衣不蔽体的孩子。

山匪暴乱，是从临州城外的小村庄开始的，许多村民得了消息，便赶往城内避难。

玉胭想，她既然在临州，也不能成日待在院里，她也可以尽些绵薄之力。

第二日便赶了个大早，与厨房伙计一同熬了粟粥到城内外分发。

发粥的事，则由官兵负责。

没曾想，上午煮了几锅粟粥，装满三个木桶，几个时辰便发完了。

楚存阙回府途中，一路听闻玉胭发粥之事。

他到府中后，也不见玉胭人影，问过才知，玉胭仍在厨房。

往厨房去时，厨房内几人各司其职，玉胭在帮忙淘米。

她穿着件浅色齐胸衫裙，长袖挽起，发髻则用一条藕粉色丝带绾起。她弯着腰，端着木盆，在水井前淘米，神色专注，好似全部心神都在其中。

井前倒是有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但遮住了阳光，遮不住天气的闷热。

似乎有些累了，不时擡手擦拭额前汗珠。

楚存阙立在门外，眸色微晃。

他走过去，接过玉胭手中的木盆：“我来。”

玉胭先时还愣了一愣，后才发觉是楚存阙回府了：“厨房已经备好了午膳，你先去将午膳用了。”

她眼中皆是雾蒙蒙的水汽，碎发被汗珠打湿，湿漉漉黏在额前。

低头看去，还能瞧见她手上的红痕，大抵是打水时勒出的。

楚存阙一言不发，将玉胭未做完的事做完。

玉胭站在一旁插不上手。

她少有做这些活计，做起来不够熟练，做了一上午才慢慢熟练起来，楚存阙比她熟练得多。

他绷着脸打水淘洗，面上依旧一派冷淡，玉胭却好似透过他的冷淡，看到他心热的那一面。

玉胭想着他刚回府，忙了一上午，便进厨房里去给他倒茶水。

里头泡着茶叶，是厨娘在自家菜园里摘的藤茶，清热解暑，茶是早上泡的，先前添过热水，现下已经放凉了。

玉胭还未将茶倒好，楚存阙已端着木盆进了竈房，竈房里几个厨娘原是閑聊着，有厨娘耳尖，听见声响，朝门外望了几眼，正好望见楚存阙，忙拽了把身旁的厨娘，楚存阙威名在外，又不知道楚存阙的规矩，皆害怕惹他不快，一时间，无人再敢言语。

玉胭察觉到这变化，回过头就看见楚存阙。

玉胭道：“无妨，你们该如何就如何，将军不会怪罪。”

几个厨娘这几日时常见到玉胭，知玉胭人好心善，早晨煮粥，玉胭还特给了不少赏钱，她的话，自然也是相信的，但面对楚存阙时，还是抑制不住地心底打颤。

待行过礼，瞧见楚存阙端来那盆子淘洗过的粟米，那畏惧才慢慢散开，甚至觉得楚存阙平易近人。原来如楚存阙这般身居高位者，也会动手做这些。

楚存阙并不在乎旁人目光，将盆子放在木架上，转身看向玉胭。

玉胭端了茶水递给楚存阙，而后向几个厨娘道：“辛苦大家将这几锅粥熬好，早些用午膳，免得届时饿过了难受。”

厨娘笑道：“不妨事，都是咱们该做的。夫人也忙了一上午，不若先跟将军一起去将午膳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