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52)

作者:岁无鱼


他擡头看去,光洁的刀刃上寻不出一丝红色,而底下的砧板上,则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细细的、小小的、黑乎乎的……指甲盖?合着刚才那麽大阵仗,用着能剁脑袋的力气,就剁了他食指上一小片指甲?

男人顿时黑了一张脸,“你耍我?”

楚火落重新擦了擦刀刃,握紧刀柄,利落地砍下去,从猪尸上分割下一个两斤左右的蹄膀,毋需怀疑,剁起人来只会比正更干净利落,“客官说笑了,四十五文的肉,还要不要?”

“不要——”男人下意识开口,就见着那把剁了猪蹄膀的刀竟调转刀尖朝自己而来了,当即慌了神,“是不可能的!我要、我要!”

再一睁眼,面前的便不是刀了,而是一只收钱的手。

男人咽了口口水,从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衣物里抠抠索索,凑出来三十个,又顶着楚火落冷淡的目光,硬着头皮从鞋底摸出来五个递上去,“真、真没了。”

看着那堆散发着可疑油光的铜板,楚火落不禁蹙了下眉,有些嫌恶地扔进车上的小瓦罐里,在布巾上用力蹭了蹭手,割了块干巴巴的肉用荷叶一裹,“你的肉。”

杀猪刀刃上的银光仍在,男人敢怒不敢言,留恋地望了眼油水十足的猪蹄膀,闷头接过肉,灰溜溜地走了。

也算是,开张了吧?

楚火落用稻草把蹄膀捆紧,吊在板车的边沿,一晃一晃的,朝下一批顾客招手。

吆喝不来人,却也不能閑着,从边角处开始,把猪分割成肥瘦均匀的肉块,而后用刀尖穿个洞,拿稻草串起来,整齐地摆成一排。当挂上第七块肉时,楚屠户终于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这肉,怎麽卖的?”

“二十二文一斤。”

来人有些不满,“镇上的才二十一文!”

买东西讲价嘛,正常得很。

楚火落扬起笑脸,不紧不慢地回答:“镇上远,我来一趟不容易,这驴子拉车也是要钱吃喝的,再说这些可都是肥多的好肉,镇上想买一块好肉可不容易。”

那人终于是咬了咬牙,递上铜板,“给我来一块!”

……

半扇猪肉约莫有一百斤,楚火落今日跑了三个村子,卖出去二十来斤,瓦罐里装了五百个铜板,生意不算太好,但已比之前挣的多了许多。

她没有地窖,也买不起冰,最好的便是趁这个猪肉久放也不易坏的冬日里多攒些银钱。等明年开春了,再看看有没有旁的活好干。

楚火落驾着驴车回村,原想在平溪村里再卖上些许,偏偏今日奇了怪了,走了大半条村道,硬是一个人都没撞见。难道这都要入冬的时间了,田地还有什麽活要干不成?

可很快,她便知道村里的人都去哪了——在她家。

原本只是村尾最荒僻的小院落,此刻却硬生生被围出了车水马龙、水洩不通的感觉。

四五辆板车依次排开,每个上头都是用大筐装着的稻谷,似是在攀比谁高,每个筐里都堆成高高的小山,那山尖尖一个劲儿地向上爬着。边上站着那些面孔,甭管是生的熟的,也不拘脚下站的是黄泥还是烂泥,个个抻着脖子,恨不得能伸出几丈长,直接越过屋顶去瞧里头的热闹。

里头其实也没什麽可瞧,不过是立着几个官吏,一个村长,和一个坐在地上的蔺师仪。

“钱呢?”

细细长长的鞭子随手挥出一道破空声,坐着的人却是眼睛都懒得多眨一下,只是压抑着咳了两声,“家里,没有钱。”

那尖嘴猴腮的官吏如一只老鼠般用目光四处打量,柜里没有,床底看了,草垛翻了,就是炉上烧的药罐子都倒出来看过,别说银子,就是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没钱是吧?简单!”他冷笑一声,摆摆手,便招来两个小吏朝蔺师仪走去,“那就做徭役抵税!”

村长伸手欲拦,可到底压不过官威,只能长叹一口气,眼睁睁看着那个病秧子被捉走,可闭眼再睁眼,视线里却先闯进来一把杀猪刀。

杀猪刀?

楚火落持刀横亘在小吏和蔺师仪中间,“你们要干什麽?”

村长眼皮一跳,眼见着官吏拔刀拔到一半,马上就要把楚家兄妹乱刀砍死,再不能杵在原地,忙跳出来打圆场。

“官爷,官爷,都是误会!”村长腆着脸卖笑,转头故作严厉地训斥楚火落,“你这丫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没人会偷你这破刀,不要天天跟个宝贝似的抱着到处跑!”

官吏挑了下眉,悠悠地松开握着刀柄的手。

“官爷,是这样的,”村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把楚火落护在身后,“这家就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哥哥是个靠药吊着命的病秧子,就靠着这伤了脸、脑子又不好使的妹妹挣钱,家里没钱,但丫头肯定是带着税钱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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