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183)

作者:岁无鱼


如此将三个蒸饼下了肚, 这才想起来问上两句, “将军, 这姑娘谁啊?”

“不认识, ”蔺师仪皱着眉头把甜得发腻的糕点咽下去, 大抵是因为天热起来了,吃什麽都没胃口, 低头用帕子擦净手指, “所以叫你过来一起问问。”

“……啊?”

栾奉泛着油光的嘴尚未合上,那女子便侧身行了一礼, 声音柔婉地开口:“奴家名曼荷,奉郡守大人之命来侍奉将军。”

“郡守昨夜遇害了,我不需要人侍奉,趁着现在时辰早,吃饱了就收拾收拾回家吧。”蔺师仪话罢,却见曼荷定定地立在原地,并不动弹,又想起些什麽,斟酌着问道,“可是卖身契在府上?”

接下来不需多言,便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被传唤进来,正是这府上的管家,眼珠子骨碌一转,对当下情况顿时了悟,躬着身子谄媚道:“可是这女奴不合心意?别院里还豢养了许多,环肥燕瘦,娇俏妩媚,应有尽有,不如一并带过来让将军选选?”

“……还有?”蔺师仪预备叫来人取出契书的话顿住,微微凝眉,“这些人是哪来的?”

管家未听明白其中深意,只当是这位大人挑剔,不喜欢那些被轮番转手过的破鞋,腆着脸回答:“大人放心,她们干净着呢,都是从良家自愿卖身进来的,还有不少是书香门第出身,才貌双全,不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差。”

“自愿?”

“自愿。”

曼荷垂眸盯着手里的糕点,也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倏忽跪下来,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非是自愿,求将军为曼荷做主!”

她直起身子,含着泪指向旁边那个衣冠禽兽。

“家父平日在街巷替人代写书信,原是家母每天中午去给他送饭,可那日家母扭伤了脚,便由我去了,岂料被这恶仆撞见,要将我买走,父母慈爱,自是不肯,谁料第二天,书信摊子便叫地痞砸了,家父也被打成重伤。”

“我们自知得罪不起这等权贵,便欲举家搬迁去偏远的镇上避祸,可城门的守卫得了他的令,怎麽都不肯放行,”两行清泪落下,自嘲地笑了声,“只好变卖了家当,买药治伤,谁知那一副便要二钱银子的药竟是假的,这般拖了半月,家父不治身亡,仅剩的一点银钱,置了口薄棺,将他草草葬了。”

她似是陷在了回忆里,哽咽着。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肯罢休。家里揭不开锅,家母同我便去接些给人浆洗衣物的活计,那些金贵料子,我们每次碰之前都要将指甲彻底磨了,细细洗上三遍手,生怕勾了丝,结果他们却拿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上门,说是被我们弄坏的,要我们拿出二十两银子赔偿。”

“拿不出,便将我强掳了来,一个铜板都没花,就逼我签下了卖身契。”

栾奉登时升腾起一股怒火,骂骂咧咧的,“天杀的狗崽种,心肝脾肺肾都坏得流脓了吧!”

管家两腿一软,膝盖黏着地面,低伏着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只、只这一例,都是那好色的郡守要我干的,将军明鑒啊!”

“胡说!”曼荷红着眼睛控诉道,“别院里光我见过的十来个姑娘,便有半数是叫你们这腌臜法子给坑害来的,你与那狗官,分明是狼狈为奸!”

“别院里还有多少个姑娘?”蔺师仪忽然问。

“十、十六个。”

“听着不像真的,”指尖在扶手上轻叩两下,却没继续审问,而是转头看向栾奉,“吃饱了吗?”

后者茫然地点点头,暂且没想出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便听得下一句指令,“把他的骨头拆了。”

“得嘞!”栾奉向前迈出两步,脚忽然顿住,愕然地拧过头,结结巴巴地出声,“拆、拆骨头,怎麽拆?”

蔺师仪顿时觉得头更疼了,他就不该指望一个被柳玉兰轻易骗走全部身家的人能干什麽实在活,干脆自己起身,抽出栾奉腰侧的刀,一脚将人踹翻了,鞋底碾着小臂,刀尖直直地刺下去,顺着手背的纹路划拉开来,而后在猩红的肉里搅弄一番,挑出森白的骨。

大抵是许久未做这活儿了,动作有些生疏,挑时歪了好几次,他将此归为底下人的惨叫刺耳、胡乱挣扎的影响,于是另一只鞋又踩住这人的后颈,“安分点,只是一只手而已。”

剔除了不良因素,这回果然顺畅了许多,慢工出细活,在软烂的手掌旁边,整齐地排列出一个骨掌,凝眉审视一番,五块掌骨加十四块指骨,确定没有遗漏,这才活动了下手腕,重新问了遍。

“别院里还有多少个姑娘?”

“三十一个,明面上十六个,还有十五个被关在暗室里。”气力在刚刚的求饶间都已用尽了,每吐出几个字,便要喘好一会儿气,偏生口鼻处又沾了不少泥沙,这会儿被大力地吸进去,引得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但这是他的事,与蔺师仪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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