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169)
作者:岁无鱼
算来个个都是能在码头上扛起沙袋的汉子, 也能称句孔武有力,偏生这会子腿软得似在醋缸里浸过半月,踩着地面整个人都发飘,却万万不敢磨蹭,步子迈到最大,歪歪扭扭地往外跑去。
*
某个营帐里,褥子下的男人睡得正香,涎液自嘴角溢出,沿着侧边脸颊,打湿了大半个枕头,弥漫出一股口臭味儿,但混在帐中鞋臭、脚臭、汗臭中,也无法独占鳌头,是以,男人揉了揉鼻子,继续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下一秒,一个巴掌迎脸落下。
“睡睡睡,九族都要被你睡没了!”
肥得往外滋油的烤乳猪没了,睁眼望见的是同僚一张气得铁青的脸,还没来得及质问些什麽,整个人就从被子里被拽出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跑着。
某处河边,削尖的树枝从鱼嘴穿到鱼尾,被一只粗砺的大手拿着,放在火上均匀炙烤着,从随身的荷包里用小指甲盖取出点盐巴,小心地洒在鱼腹,只等着把肉烤成白色,就能美美享受一顿。
“还吃呢?你咋不把二舅烤了吃呢?”
烤鱼人很是委屈,讷讷地解释道:“二舅,我留了你的份的。”
“是鱼的事吗?”一把将人从地上扒拉起来,把潦草的火堆踹塌,踢了几抔土覆上去,“军中不比在村里,这校尉可不好相与,动不动就要把人抽筋剥皮的,要是再不回去,你娘、你爹,你底下两个弟弟,可都得一张草席子埋了!”
一条离能入嘴就差一盏茶时间的鱼,被这般遗弃在土丘上,煞是可惜。
可奔波的两人却无心再顾及这些,拼命往回赶着,途中还碰着不少同行,皆是面色苍白,好容易跑到地方了,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偏还不敢太过失态,又将惨白的脸涨至通红。
最后一抹香灰落下,那点红光彻底熄灭,楚火落这才扫过中央多出来的十六人,什麽蹲坑的、瘸腿的、脑残的都是借口,归根结底就是不想来,藐视军纪,不把她这个校尉放在眼里罢了。
她初掌军队,可容不得这股子歪风邪气。
“诸位是想当人呢?还是想当鬼?”
掌权者最忌独断专行,是以,楚火落决定充分尊重他们的意愿,听取他们的意见。
空气沉寂了一瞬,原本还在喘着气的人群这下是气也不敢出了,齐刷刷地跪下去,比先前那副模样看起来顺眼得多。
“校尉饶命,我们想当人、当人……”
嘶,有些太听话了。
楚火落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失望,没法宰一个刺头立威了,神情顿时有些恹恹的,“这样,雷军侯,点卯缺席当如何处置?”
“杖责十下。”
比起崔和颂那一大片各具特色的刑罚,雷兴达这个就实在有些单调了,没什麽看头,她还是对完整地剥下一张人皮有兴趣些,毕竟宰猪时剥下的猪皮总是一片一片的。她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可有人有异议?”
底下人在路上都是被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十军棍和一家老小的性命,孰轻孰重,倒没有人糊涂到分不清,甚至于有些翘首以盼,恨不得撅起屁股贴到棍子上,以免这个阴晴不定的校尉忽然又改了主意。
楚火落叹了口气,挥挥手,叫人拎了棍子过去 ,而后就是十六只癞蛤蟆争相叫喊的声音,聒噪得很。
下回或许该往人嘴里塞上抹布再打,楚火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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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练至暮色四合,楚火落才又纵马回城,去的仍是郡守府,毕竟她连一个月的月钱都还没领到过,买不起院子。
马匹交由小厮牵去马廄,她则是慢悠悠地在回廊上走着,难得有些兴致细细观赏这院中景致。
堆砌而成的假山,值钱;青翠如玉的池塘,值钱;红红白白的锦鲤,值钱;再望向院中一大堆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她还记得上回去司马府观赏的那株豆绿,好看是好看,一朵便要三十两银子,这里是郡守府,想来这些花草的价格也大差不差,总之就是,值钱。
腆着脸住了几日奢靡的宅院,再想当日平溪村的旧屋,实在是太过简陋。
她一边走一边粗略地估算着,她若想置办这样一所宅院,得花上多少银两,校尉岁奉六十两,好像还是有些太低了。
房契、地契得花钱,花花草草得花钱,蔺师仪也得花钱。
她至今不知他提的那长安玉浮梁、燕羽觞是什麽稀罕玩意儿,酒就是酒,布就是布,偏取个这般叫人不明所以的名字,别的没听出来,只听出来不用金子肯定买不到。
但他那般心心念念的,想来是喜欢得紧,要不然下回去攻城时,从人家府上搜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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