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到允炳，只能推开门走进，试探着喊了声“允炳”。

窗前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闻声回头应道：“姑母。”

看见允炳在屋里，云婉这才放下心，走进去问道：“怎麽也不点蜡烛，黑漆漆的。”

云婉正找着火折子，忽然听允炳问她：“姑母，您觉得顾家小姐如何？”

云婉拿起蜡烛，听见这话一愣，回头看向他：“你说什麽？”

窗前的人面容隐在黑暗里，看得并不真切，也看不清此时是什麽神情。

“溪溪……您觉得如何？”

云婉没说话，盯着允炳看了半晌，眉头逐渐皱起来：“她已经定亲了，允炳。”

窗前的人轻笑一声：“我知道，听说了。”

“但是姑母，”允炳朝她走过来，“您难道不觉得，她和母后长得很像吗？”

云婉的喉咙不自觉发干，手脚也开始发凉。

“我不觉得。”

听见云婉说得斩钉截铁，允炳忍不住笑了：“姑母，您应该比我更熟悉母后才是……”

“所以我说了，我不觉得她们像。”

云婉打断他的话，她放下手里的蜡烛和火折子，严肃认真起来。

“允炳，溪溪已经定亲了，不管她家世如何，你都不该问这句话。”

她看向允炳，月光朦胧地落在二人身上，映出允炳俊朗的侧脸。

他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在云婉说完这句话之后，笑容逐渐隐去了。

允炳垂下眼眸，沉吟片刻才开口：“一个是姑母的干儿子，一个是姑母的亲侄儿，姑母觉得我不如那人好，是吗？”

云婉瞪大眼睛，眉头皱起来，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允炳，你在说什麽呢？”

允炳依旧垂着眼眸，没有看她。

“我说过，溪溪已经定亲了，她和元瀚是两情相悦，元瀚对她很好，也很喜欢她……”

“我也喜欢她。”

云婉愣在原地，脸色逐渐开始发白，眼里满是震惊。

允炳擡起头，盯着云婉：“姑母，我也喜欢她，为何我不能娶她？”

屋内安静许久，云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时有几分艰难：“你、这是何时的事？”

“就这几日。”

允炳扯起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我一见到她的时候，就喜欢她了。”

云婉的声音越发干涩：“就因为她和皇嫂模样相似，所以你……”

“自然不止，姑母。”

允炳打断她的话：“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在您眼里，您更希望溪溪嫁给我，还是那人？”

话音落下，云婉彻底愣住了，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允炳。

允炳看得出来，她没有在思考问题，只是在努力平複情绪。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云婉斩钉截铁地说道：“成婚是两个人的事，你问过溪溪的意见吗？她和元瀚相识很多年，也很喜欢元瀚，绝不可能短短几日就……”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允炳，做事不能太沖动，你除了自己的想法，也应该考虑对方的感受。”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姑母知道这些年，你一直一个人留在宫里，身边没有人陪着你，但你是君王，最忌讳专断独行，无论婚事还是国事都一样，应该听取别人的意见……”

允炳擡手制止她，冷声道：“姑母，这些话，这几年朕已经听得够多了。”

看见允炳神色冷漠，云婉皱起眉头，忍不住唤他：“允炳……”

允炳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半晌，他忽然笑起来：“姑母，我不过是和您开个玩笑，您怎麽还当真了。”

他睁眼看向云婉，见云婉依旧皱着眉头，神色不见半点轻松。

允炳笑了笑：“我只是想看看在姑母心里，究竟是我重要，还是那小子重要，是不是姑母离开京城来到无锡，心里装着都是别人，已经不在乎我了。”

他低下声音：“我就想听您说句向着我的话，有那麽难吗？”

听见允炳撒娇的语气，云婉的脸色才逐渐恢複，依旧试探着问道：“那你对溪溪……”

允炳笑着道：“开玩笑的。”

见云婉松了口气，允炳看在眼里，心里并不觉得轻松，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收敛。

“允炳啊，在姑母心里，你和孟煜就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谁都比不了。”

云婉叹息道：“元瀚认我作干娘，不过是我们和徐家相处久了，两家关系走得近，元瀚是个好孩子，姑母也很喜欢他。”

“但是，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

允炳没有说话，目光沉沉看向云婉，云婉眼里澄澈透亮，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