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身体好了一点之后，阿拾过来把长烟留下的香囊交给了景湛。

莺儿已经按照长烟的安排离府去做小生意，阿拾则是去卓远身边开始学医，没有再回景湛身边伺候。

看见那个并不算精致但一眼就能瞧出来是长烟手艺的香囊，景湛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他几乎能想到长烟绣这个香囊时满脸的嫌弃烦躁和想看见景湛收到这份礼物时的小期待。

景湛当了二十多年的“鳏夫”，他以前就是靠长烟留下的东西煎熬度日。

结果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还没来得及庆幸长烟依然活着，两人才见了一面，长烟就又从他身边离开了，景湛只要想起来就觉得胸口闷得不行。

长烟倒是会给他留念想，是怕他撑不下去所以做个小东西让他别轻易寻死麽？

她怎麽就那麽会拿捏他呢？

景湛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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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灵舒郡主在回程路上身死是恭帝和裘承德商讨了一晚上才得出的最好办法。

若是长烟在公主出嫁的路上死了，文楚会觉得这场婚事不吉利，所以在长烟回程的时候解决掉她是再合适不过的。

恭帝也考虑过，若是柔嘉的婚事结束后长烟就留在文楚不回大昭了怎麽办。

为此他还在柔嘉婚事结束没多久就特意让人传了假消息过去，说是景湛突发头疾，以前的药未必能治好他，景湛希望长烟能早点儿回大昭，不要在文楚逗留太久。

果然，长烟很快就动身了，裘承德手里的刺客亲眼看见长烟咽气。

消息传回大昭之后，恭帝终于彻底放心地大笑出声。

裘承德知道恭帝在得意什麽，恭帝许久没有如此高兴过了，他笑着在旁边附和，微微擡起眼观察着恭帝的反应，“恭贺陛下除去心腹大患，长燎当年身份成谜，他的女儿自然也是祸患，留不得。”

恭帝的笑瞬间就停了下来，他扫了裘承德一眼，裘承德收回视线，还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这些年恭帝对长燎的重用与针对裘承德都看在眼里，当年长燎的背景身份自然也是被人从头查到尾，虽说他被谢执看中，但谢执当年和文楚之间不清不楚的，像长燎这麽有打仗天赋的人是平民出身，怎麽想都不可能。

猜忌一旦种下，非死亡不可解。

恭帝的笑彻底收敛，他可没忘了眼前的裘承德也是心腹大患，“人都已经死了，以后就别再提。”

“老臣遵旨。”

这些年来裘承德之所以能被重用，归根结底是因为裘承德手里有一支先帝组建的杀手精锐。

听人说文楚皇帝百年前就开始在筹备某个完全独立在朝廷之外的刺客机构，专门用来监督上下官员，名为刺蝶宫，乍一听还以为是个什麽江湖组织。

文楚的确发展得越来越好了，所以宁帝也想效仿。

只可惜他找错了人，裘承德利欲熏心，为了家族什麽事儿都肯做，他想当权臣，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于是将这支杀手精锐私自吞下，恭帝登基后想从他这儿得到杀手们的控制权，裘承德却总是找理由推三阻四。

不过当恭帝真的要处理谁的时候裘承德又很爽快，这对君臣的相互依赖就此而来。

恭帝并不甘心如此，所以他选了个有能力又对大昭忠心，也就是景湛来帮他一点点儿把裘承德的势力砍掉。

景湛的能力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刚开始裘承德还以为可以彻底将景湛的势头掐死，但景湛善于隐忍，裘承德多年来的一招鲜被景湛看破。

不管封迟有没有告诉他以前那些事儿，裘承德已经感觉到了裘氏无可避免的衰败。

所以他在帮恭帝解决掉长烟之后试过激流勇退，準备低调一些等待时机，但可惜他不管怎麽选都是死局。

向来不睦的裘承德和景湛在柔嘉嫁去文楚的次年开春在棋馆正巧遇到，并且在许多看客的见证下从头到尾完整地下完了一局棋。

这期间两人什麽话都没有说，一个时辰之t后，赢下棋局的景湛起身对裘承德拱手道：“承让了。”

裘承德笑着叹了口气，作为败方，他也给景湛行了一礼。

棋馆里的人都没看懂这两人是什麽意思，不过裘承德输给了景湛这件事逐渐在洛阳城传开，有不少人因为此事惴惴不安，也不知道这两人的举动究竟代表了什麽。

约莫两个多月后，裘承德宣称自己要告老还乡。

此消息一出让所有裘氏党羽六神无主，裘府门口求见的人简直络绎不绝。

裘玉青在去年的会试上得到了还不错的成绩，他现在和当初的景湛一样在刑部做事，经过快一年的历练他已经比以前要沉稳许多，可裘承德若是告老还乡的话他以后要怎麽办？裘玉青简直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