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自证(33)
程述显然不习惯原屹突如其来的情话,宛如没听到一般,马上转了头。
原屹把自己的手放在程述面前:“能不能暂时把你的手给我?就当,我们是暂时同一阵线去对付那个伤害过筱筱的人,可以吗?”
已经被封闭的心是不轻易被敲开的,程述在逃避他,但是有这样一个台阶,或许能让他们更近一步。
纵然是短暂并肩,纵然是为了其他目的,原屹也很庆幸。
望着那熟悉的手掌,程述暗暗咬下了舌尖。原屹的掌纹很深,不知道在迷信手相的人眼中,这寓意着怎样的人生。
无论如何,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像自己这样念着原筱、爱着原筱的,也只会是原屹了。
没有原屹,现在的他几乎是寸步难行,可能走不了几步,就会被人查个底儿掉,被杜家盯上。
小汤圆,就当这是冥冥之中你的指引吧。
程述点了点头:“好。”却没有把手交给原屹,让那手掌在空气中悬而寂寞着。
第二十四章 痛觉
那个女大学生性侵的案子终究是不了了之。
人死了。死了,是是非非更说不清了,死了,就盖棺定论结束了。媒体人因此赚了满钵,看客们吃足了瓜,散了,等下一个消息。
只有女大学生的父亲声泪俱下,说,我的女儿就是被舆论逼死的。
她连那样的屈辱都撑下来了,却因为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写的寥寥几百个字而死,太讽刺了。
原屹坐在沙发上,程述晚上吃得不多,他准备了夜宵,当然也备下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水。
“你今天和贾瑜说了什么?”
“我只是跟她说,看到杜旗死的那天,他是跟着一个人去了拆迁房那块地方,我骗她说我还拍了照片,只是我要一手交钱一手给片。她问了我一些细节,我都说上了。”程述咬了两口面条。
原屹抽纸巾给他:“她信了,没刨根问底?”
程述用筷子把面条根根夹断:“我随口说了个天价,她当然不会轻易答应。”
既然是唯利是图,自然要权衡利弊。程述看了原屹一眼:“那些报道,有多少都是她的功劳,你都查出来了吧。”
原屹轻笑一下:“反正没一句是良心话。”他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让程述觉得很吃惊,又听原屹说:“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暂时先别冒头,免得打草惊蛇。”
酝酿了一会儿,程述还是开口了:“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那样,直接对付她。”
空气有些凝滞,原屹回答:“冲动的后果,我已经尝过了,重来一次,不会重蹈覆辙。”
神神叨叨的,程述听得半懂半不懂,索性也吃饱了,端着空碗准备站起来,原屹目光盯着他的手肘看,然后颇为急切地站起来,拉住他。
“程小述,你受伤了?”
程述不明所以,低头一看,自己手肘胳膊处一道豁口,都化脓了。他想起来昨天被那个女孩子推到,胳膊撞在地上了,只是这伤口在自己不大注意的角落。
原屹拧过他的胳膊,眼睛一眯:“你受伤了?你没感觉到吗?”
伸手挡住了那道伤口,程述眸子无光:“小伤而已。”
耳边闻得一声浓重的呼吸声,原屹嗓音有些变调:“这伤口都化脓了,你的反应像是根本不知道。”
“我......”
“在医院呆了那么久,你从没因为疼而皱过眉,拿热水杯也不怕烫,喝滚烫的水也没感觉。还有,昨天钱小翎订错餐,有道炖肉是特辣的,你从来吃不得辣椒的,那道菜,你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原屹把自己这么久以来所观察到的事情,一一都列举出来,等待程述的解释。程述摁住伤口的手指在发颤,原屹二话不说就拿起了外套。
“走,去医院。”
他认定程述是后遗症。
可是程述像石砖一样不动,反而把原屹扯住了,闭上眼,很无奈地开口:“不必了,我告诉你为什么。”
他转过身来:“我做过痛觉神经阻断手术,现在我双臂和胸口以上都没有痛觉,所以我的味觉跟着退化,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这四个字和原屹几乎瞪出眼眶的表情呈截然相反的意味,他咬牙问:“什么时候...?你怎么可以做这种手术?!”
程述淡淡笑:“杀杜旗之前我的喉咙已经很严重了,我买通医生去一个地下医院做的。”
那个时候,他还不能赌咽喉癌手术的成功性,他不能变成哑巴,因为他需要联系受害者,劝说他们,他更需要这副声音去诱惑杜旗,所以,他选择做了痛觉神经阻断。
从前他就知道,医院里但凡有不治之症又十分痛苦的病患,万般无奈之下,医生会建议家属做这种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