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种田我捉鬼(106)

作者:四姝


陆白手持勺子将那散发着诡异味道的药递到了他嘴边,“不行,必须吃。”

魏知杳眨着眼睛挤出可怜巴巴的样子,“你好凶啊。”

坐在身边的人只好放软了语气,“吃了药才会好。”

魏知杳只好张了嘴,陆白喂了他一勺,那味道倒是不怪,就是苦,堪比黄莲的苦,苦涩中还带着一股血味,魏知杳掀开眼皮皱眉看了他一眼,陆白仍是一脸严肃,他只得咬牙忍住想吐掉的冲动,好不容易把一碗药吃完,魏知杳瘫在床上感觉自己又要晕,放下药碗的陆白便端了一碗茶水过来,这碗茶水味道仍旧不好,但入喉冲淡苦味儿的同时也让他的脑子清明了不少。

他记起来了,这不是宝华寺老住持给他的茶包么,还以为弄丢了呢,他坐起身伸手将茶碗双手捧了过去,陆白又神奇的摸了一把蜜饯,“再吃点这个就不苦了。”

魏知杳拿茶碗换了他手中的蜜饯,斯文的塞了一个进嘴里嚼了嚼,那身旁的人又满脸担忧的问他,“还苦吗?”

“你尝尝?”魏知杳偏头看着道。

陆白以为他说的是蜜饯,连忙摆手,“不用。”

魏知杳直起腰板凑来,又伸手托起他的脸,闭眼便亲了上去,陆白的手还保持着摆手的动作,刚想揽上他的腰,魏知杳却松开他重新坐了回去,“就告诉了你很苦的好不好,你非要我吃这药!”

身旁的人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魏知杳还在为他逼自己吃苦药之事愤愤不平,陆白却扑来将他按倒在了床上,他靠来了身体压在了伤口上,微微有点疼,魏知杳便想推人,“撒娇对我没用,起来。”

手放上他的肩才发现,拥着自己的男人浑身发着颤,他的心又软了,“怎么了?”

陆白死死的拥着他,低声呢喃,“不要离开我。”

魏知杳拍了拍他的背,一颗心跟着针扎了起来,“你是无名,你可以长生不死,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会老也会死,我终究会离开你的,即便你忍受住了我老态龙钟的样子,但我死以后,我们还是会分开的。”

压在他身上的人抬起头,红着眼看着他,“山奈可以等,我也可以等,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一定会在你十六岁的时候找到你。”

魏知杳抽了两口气,还是没忍住红了眼,他费力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张氏劝他放下的时候,他却不肯忘记,在感情里不愿放手的人先输了,他以为自己是凌驾在陆白之上的,他也以为陆白爱他比他爱陆白更多,但在冥府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这场感情之中,他才是输得最惨的那一个,他原比自己想象得更要爱这个人。

现在陆白要与他约定生生世世,他原是开心的,但不知为何又总是隐隐不安,总觉得还有很多东西是不确定。

“阿杳?”没有等到他回答的陆白撑起身子试图拿开他捂着眼睛的手,魏知杳却先一步伸手来抱住了他,“我本没提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若毁约,我便咒你魂飞魄散!”

陆白哭笑不得的点了头,“好。”

“还有……虽然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但我现在负伤,很不时候,你……能不能从我身上爬起来了?我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陆白急忙翻身下了床,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伤口裂开了吗?我再帮你上点药?”

魏知杳侧身躺在床边,将双手枕在了自己的头下,“骗你的,我就是有点晕,睡会儿。”

陆白将脸靠在了床边,伸手拍着了他的肩头,“睡吧,等找到木之石就好了,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魏知杳迷迷糊糊的没有听清楚只是配合的恩了一声。

魏知杳又睡了一天,醒来时他精神稍微好了些,但还是头晕得很,陆白扶他下了楼,那客栈的后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初秋的天,其实没有那么冷,那大街上满是光着膀子的抗货袋的汉子,他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陆白抖了抖拿出了一件白底绣着红梅的斗篷披在了他身上,陆白他系绳子时他就盯着那红梅的绣花发呆,松开系带的人将他手握了过去,“怎么了?”

“我见过这件斗篷,下雪那天,你穿过。”

“恩,这是我妹妹做的,她当初要嫁的人,我不同意与她吵了一架便离了家,前几日才发现她给我留了这么一件斗篷。”

“你说的是陆紫?”

陆白伸手将他揽入了怀中,“恩。”

同姓陆,一紫一白,“幽冥帝君说,你为自己取陆白这个名字,来自于露从今夜白,看来他是想多了?”

陆白将脸靠在了他的额头,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后他又舒了口气,“这个名字,是她为我取的,你如果想听,我可以将凌水镇的往事告诉你,但你得向我保证不许生气。”

生气?他生气干嘛……虽然有点妒忌那个陆紫,但既然陆白将她当成妹妹,他自然也会将她当成妹妹的,“怎么着,你以前还喜欢她的?”

陆白笑了笑,“醋了?”

“……不行吗?”千百年来他孤身一人,如今却多了这么一个妹妹,还是有点在意的。

陆白搂住了他的胳膊,“无名本也不是名字,生的人连见名字都懒于去,我从未有过亲人,她是唯一一个,你也是唯一一个。”

魏知杳稍微平衡些了。

二十年前,他还不叫陆白,有时他叫张三,有时也叫李四,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名字,从燕国到敬国,再到西凉,他去过很多地方,做过马夫,也做过教书先生,几百年前还做过官,但后来发现为官要入史书,他又觉得烦,便逃走了,他东躲西藏了很久,等到那个王朝覆灭,他这才重新露了头,吊儿郎当的又到了楚国。

听闻荆州的桂花酿很是出名,他趁着夜黑人静时去偷了些,喝得酩酊大醉时,顺着山头摔了下去,虽断了腿,但枕着寒露遥望星空又觉得挺好,便躺在山下睡着了,醒来时候身上铺了一层的树叶,他扶着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

见他起身,那树下扎着两条辫儿的脏兮兮的小姑娘又急忙拿一个破瓦片儿端了团黑乎乎的东西过来。

陆白低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小姑娘坐在了他旁边,“这个九里香,可以治跌打损伤,不过孕妇不能用。”

陆白默了默,这小丫头看着不到十岁,从她嘴里说出孕妇不能用这话也太奇怪了,“你懂医术?”

“我们陆家是医药世家呀!”

他没听说过医药世家,但世家的小姐可会做乞丐打扮的,他转着脖子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可也不像是有人住的,“你家里人?”

陆紫垂着脸,“都不在了,我爷爷进宫做了太医,后来……后来他们说皇后娘娘中毒了,是我爷爷下的,所以阿爹和阿娘都被他们带走了。”说到伤心处,她又揉着眼睛大哭了起来。

陆白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更加没有照顾小孩儿的经验,看她哭得直抽气又觉得可怜,便拍着衣服从地上爬起往旁边的野果树上踹了几下,野果咕咚咕咚往地上掉,他弯腰捡了几个野果子递了过来,“吃个果子,不哭了。”

小姑娘定定的看着他,“你的腿不是断了吗?”

他站起身来抬了抬腿,“我刚刚接好了。”

“哥哥你好厉害啊。”捧着野果的小姑娘一脸憧憬的看着他。

陆白的心也跟着软了,“你也很厉害,都能看出我的腿断了。”

她嘿嘿笑了两声,“我哥哥才厉害呢,可惜他也被带走了。”

陆白又蹲在了她跟前,“你一个人逃出来的吗?”

咬着野果的小姑娘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泪,“是哥哥带我逃出来的,他们追着我们上了山,我摔下了悬崖,哥哥就被带走了,大哥哥,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我好想我哥哥啊。”

陆白背着她出了山谷,然后又在城门口看见了被吊挂在了树上的陆家人,入夜后,他将陆家七尸取下又在城外的树林挖了一个坑,小姑娘冷静的帮着他挖坑填土,一滴眼泪也没掉过,这样的事陆白见多了,他无动于衷,只是有些担心这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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