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男主对照组+番外(167)

作者:栗银


这些年来,韩榆做过的四书题没有几万也有几千,如何破题早已烂熟于心。

简单看一眼,心里就有了大致思路。

不算太难。

这是韩榆对正试第一道题的最初印象。

韩榆浅浅吸一口气,着手破题。

提笔蘸墨,一列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

韩榆读过很多书,有着堪称庞大的知识积累。

现如今置身考场,他不仅没有任何的紧张慌乱,反而思如泉涌,镇定自若的模样惹人频频侧目。

考官悄无声息地从旁经过,似不经意地一瞥,眼里闪过异样的情绪,脚下不停继续往前。

韩榆对此一无所知,在短时间内起草好第一道题的答案。

之后就是修改润色,为苍白的骨架填入血肉肌理,令其生动饱满。

这一个过程远比起草稿更费时费力,足足花了韩榆两刻钟才完成。

通篇默读,确认流畅清晰,达到自己想要表达的效果,韩榆捏了捏指骨,用端正的楷书一笔一划地誊写到答卷上。

在这期间,小白安静地立在桌角,以它独有的方式陪伴韩榆。

——至少韩榆感觉不到疲惫。

落下最后一笔,不多时又有办事员举着写有

第二道四书题的木牌出现。

韩榆同样把它记在草纸上,小歇片刻,尽量不让前一道题的思路影响到自己,这才开始破题。

这时,有人申请出恭。

办事员过来收走答卷,待考生出恭后再领回去。

那考生的脚步声有些重,从旁边走过,迫使韩榆的思路被打断。

韩榆皱了下眉,索性等他回来才继续写。

几个时辰转瞬即逝。

申时初,办事员发出“快交卷”的指令,提醒诸位考生,快要到交卷时间了。

这时的韩榆已经做完正试三道题,检查最后一遍,揭下写有自己姓名的浮票,将答卷和草纸一并上交给考官。

韩榆从办事员处领取到出门证——一块竹制的小札——在出门前将其投入竹筐。

待交卷人数满五十人,三声空炮后,试院大门打开,韩榆顺着人流鱼贯而出。

“榆哥儿!”

韩榆刚走出试院,韩宏晔就快步迎上来。

捕捉到老父亲眼里的急切和怒气,韩榆若有所思:“爹?”

韩宏晔看一眼周围的人,有所顾忌地压低声音:“榆哥儿是不是被人污蔑舞弊了?”

韩榆了然,并不打算隐瞒,其实瞒也瞒不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当时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我从客栈过来,就听到有人在谈这件事,我一听他们的形容,就猜到可能是榆哥儿你。”韩宏晔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年纪轻轻的,心可真坏!”

韩榆失笑:“反正人都被带走了

,处置不会轻。”

“那就好,那就好。”韩宏晔叠声道,“话说他为啥诬陷你啊?”

韩榆眼神微闪:“我也不清楚,或许是看我好欺负?”

.......

时间回到寅时,天未亮的时候。

韩榆和一众考生等在试院外,被迫接受蚊虫一轮接一轮的荼毒。

对此,韩榆苦中作乐地表示:“就当是对我精神上的磨砺。”

话音刚落,一位青年童生陡然撞上来。

力道极重,撞得韩榆的胳膊发麻。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忽略擦着他指尖飞进考篮里的小纸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撞你的!”

青年童生连连道歉,态度诚恳德让人不忍责怪。

借着朦胧月色,韩榆将他天真的愚蠢和闪烁的激动尽收眼底。

还能怎么样?

自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天昏地暗,不是你的错。”

借着说话的功夫,韩榆手指化作灵巧的蛇,将那小纸团展开,别进对方的考篮里。

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就当做初见时的礼物了。

......

臂膀上传来厚重的压力,韩榆回神,就见韩宏晔把手搭在上头。

少年人身形挺拔清瘦,大掌按下去,多少有点硌人。

老父亲语重心长地道:“榆哥儿还得多吃点,长壮些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韩榆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试院大门,沈华灿还没出来,就拉着韩宏晔先回去。

“我这样正好,爹您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您儿子我可不是好欺

负的。”

随后韩榆就将当时的场景一比一描述给韩宏晔听。

韩宏晔拍手叫好:“就该这样!”

韩榆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父子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试院。

回到客栈,又是一番关切问候。

孙管家深知自家老爷有多看重韩小公子,当他得知韩小公子被污蔑时,一颗心都吊在了半空中,差点气得厥过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呐!

万一韩小公子因为这么个小插曲心态失衡,影响院试又该如何是好?

这厢孙管家刚把沈华灿接回来,主仆二人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韩榆的房间。

“榆哥儿感觉如何?”沈华灿轻拍韩榆的肩膀,眼睛紧锁在后者的脸上,不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没什么感觉。”韩榆给他倒一杯茶,意味深长道,“你知道的,很少有东西能影响我。”

沈华灿喝一口水,旋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考试时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唯恐你被他影响。”

“做贼的那个才会心虚,我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韩榆起身,“走,吃饭去。”

沈华灿应声,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吃饭时,韩榆又收到于横等相熟之人的关心。

韩榆只道无碍,和沈华灿吃完饭有上楼,一块儿练两道题,后又互批。

放下笔,天色渐黑。

韩榆伸个懒腰:“早点睡,明儿还有一天呢。”

“你也是。”沈华灿送韩榆到门口,顺手关上门。

韩榆回房间后看两篇文

章,便褪衣睡下了。

......

翌日,复试开考。

韩榆和昨天一样,准时来到试院门口等候。

有人走到韩榆面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满恶意:“这位小兄弟,你可知赵荣现在如何了?”

赵荣,昨日污蔑韩榆舞弊的那个童生。

韩榆转眸,语气平淡:“这和我有关系吗?”

那考生噎了下:“他可是因为你才......”

话未说完,被韩榆冷声打断:“他被官兵带走是因为舞弊,与我何干?若说我和他之间唯一的关系,估计就是被害者与施害者的关系。”

“哼,巧舌如簧!”那考生暗自咬牙,“你可知赵荣活得有多辛苦?他娘常年卧病在床,他兄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除了挥霍家财让家里欠下一堆外债什么都不会,科举是唯一的出路!”

可就是这条出路,如今也被堵上了。

“哈——”韩榆怒极反笑,“是我让他污蔑旁人舞弊,还是我让他在考篮里藏字条了?”

都没有!

明眼人都能看出,韩榆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韩榆逼近一步,黑眸沉沉,看得那考生下意识后退。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立场质问我,认为这一切是我的过错?”

相识多年,韩榆素来微笑示人,从未有过生气的时候。

这是罗家私塾的同窗头一回见识韩榆疾言厉色、步步紧逼的模样。

就......有点凶。

好在这场对峙没能持续下去。

试院大门打

开,衙吏举着照准牌出来,引导考生入场。

韩榆收敛锋芒,笑意不达眼底:“方才韩某一时情急,还望这位兄台莫要怪罪。”

说罢,和沈华灿一行人进入试院。

那考生怔怔盯着韩榆的背影,喉咙吞咽,发出好大一声的“咕咚”。

路过的考生见了,不屑嗤笑:“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世上从没有受害者有罪的道理,真怀疑这人是怎么考上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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