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女仵作(127)
作者:月漠
姜云天八风不动:“可有证据?”
吴宏茂硬着头皮道:“绣坊的工人皆可作证。”
姜云天淡淡道:“绣坊里的工人都是你的人,吃你的饭受你管,就算是知道什么也不敢多言。他们的证词,怎么作数?”
吴宏茂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绣坊的工人说话都不能作数,那家里人说话更不能作数了。
那不更是妥妥的自己人了吗?
可是如果身边亲密的人说话都不能作数,还有谁能呢?外人吗,外人什么也不知啊。
“那,那小的该如何证明自己?”吴宏茂为难了:“大人,小人确实不认识此人,更不知他为何而死。”
这就是个死循环。
姜云天一拍桌子:“放肆,现在是你问本官,是本官问你?”
姜云天这一下颇有气势,差一点把吴宏茂给吓跪下。
姜云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自小在军中摸爬滚打,没有半点世家公子的矜贵文雅,举手投足中,全是杀伐果断的戾气。
按照公报私仇的下一步,姜云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吴宏茂带走好好审问一番了,也未必要严刑拷打那么极端,就什么都不做,在牢里关上几天,已经够他受的了。
不过吴子墨还挺护着父亲,他见姜云天不停逼问,终于忍不住道:“这位大人。”
姜云天很意外吴子墨会先开口,嗯一声,看他。
“你有话说?”
“是。”吴子墨勇敢的说。
可怜他完全不知姜云天的身份,还以为他是得了方明宴的示意才会如此。
吴子墨道:“此人确实和吴家绣坊无关,但是之前,小的曾在云王府见过他,若是大人真想寻根溯源,倒不如去云王府问上一问,或许能查出其身份来源。”
姜云天一听,有意思。
“你的意思是,本官认为此人死在吴家绣坊,和绣坊有关。但是你觉得,此人和云王有关?”
吴子墨鼓起勇气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的确实在云王府见过,并无虚言。”
吴宏茂看了吴子墨一眼,有些责怪的意思。
他觉得,吴子墨好像有点赌气的样子,赌气什么,跟谁赌气呢?你跟刑狱司老大赌气,你赌的过来吗?
“我确实也在云王府见过此人。”方明宴接了话道:“云王府自然要问,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人,也要仔仔细细的问。”
这话合情合理,吴子墨说不出什么来。
当下,方明宴吩咐。
查,一个个的查。
现在怀疑吴家绣坊勾结异族,意图不轨。
所有和吴家绣坊相关的,绣工,伙计,丫鬟,婆子,账房。
也不打你,也不骂你,但是一个一个的盘问你。
刑狱司和禁卫军有的是人,有的是时间。
而且还不一起问,一个一个的问,就坐在吴家绣坊店面的大堂里,站着一群禁卫军的人,一个一个的问,一个一个的记。
其他没有询问到的人,也不许离开,在一旁等着。
非常文明,非常无赖。
感觉可以问上好几天。
另外,方明宴带着几个师爷,要查绣坊的帐。
吴宏茂整个人都是懵的:“为何要查账?”
“谁知道你和异族是否有什么生意上的不当来往?”方明宴拿着一本账本,慢条斯理的说:“吴掌柜,其实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吴家的生意虽然不是吴宏茂做起来的,但在他手里守住了,而且越做越大,自然不傻。
他隐约感觉,今儿这事情,确实是有内情的。
但是确实不知内情是什么。
一听方明宴这话,竟然是愿意指点了,连忙道:“方大人请说。”
方明宴放下账本:“你家生意做的是不错,但做生意的,和气生财,言多必失,祸从口出,这些都是老道理了,吴掌柜,不应该不知道吧。”
“这……是自然的。”吴宏茂连忙点头。
方明宴说:“可是我看吴公子,似乎不知。”
然后方明宴就转身走了,临走的时候,吩咐几个师爷:“好好查。”
吴宏茂站在原地想了想,大概有方向了。
他也不管刑狱司的人查账,这个要查也拦不住,转身去把自己儿子拽进了房间。
给我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得罪方明宴了?刑狱司的老大,你得罪他,你是疯了吗?
此时,姜云心也有了新的发现。
第138章 致命贺礼,死亡现场还有谁
以管乌的尸体为中心,这临时的停尸房简直是一个人间炼狱修罗场。
管乌的尸体还在远处躺着,到处都血。
他的身边,放着一个一个的盘子。
盘子上,是一个一个的血淋淋的内脏。
都是姜云心一点一点从伤口里拿出来的。荆风华和边上的两个差役,今天见到的场面有点超纲,已经吐过两回了,人都有点虚弱。
“太可怕了。”荆风华道:“云心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佩服你。”
姜云心只是皱着眉,表情严肃,仿佛一切置身事外。
面前的不是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而是一个木头箱子。
“不用佩服我,学一行爱一行,爱一行精一行,这是应该的。”
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人。
荆风华无言以对,又喝了两口水压一压。
然后他说:“你刚才说,有什么问题?”
“对。”姜云心两手都是血,扎着手说:“你帮我把大人喊来吧,我一次说,不然又要重复好几遍。”
也不用荆风华亲自去喊,边上站着的差役立刻就去了。
他们简直是逃跑一般,正愁找不到离开的理由呢,这一刻仿佛背上装上了翅膀。
很快方明宴就过来了。
“有什么发现?”
方明宴大步走过来,但看清眼前的一幕的时候,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翻腾。
在仵作眼里,人真的只是几块肉啊。
姜云心没有察觉,只是道:“大人你来,我有发现。”
姜云心面前放着几样东西。
一个一个的白瓷碟子,里面是从管乌腹部拿出来的器官,一个一个都分开了,而且,上面的血都已经冲干净了。
这感觉非常怪异。
姜云心拿起盘子,指着一个部分说:“大人你看,这上面有一道划伤。”
这是管乌的肝脏。
方明宴看过去,果然,确实有一道划痕。
姜云心又拿起另外一盘:“这上面也有。”
管乌体内好几个器官上,都有相似的划痕。
一个人身体内的器官,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
姜云心说:“这些伤形成的时间都不长,是在管乌剖开自己的腹部之后形成的。”
荆风华不由的道:“你是说,他伸手在自己的伤口里乱抓,抓伤的?”
简直难以想象,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众人都齐刷刷的抽了一口冷气。
但是姜云心说:“不是的。”
姜云心拿起管乌的手,展示他的手指。
管乌的手指甲修建的非常圆滑,没有棱角,没有尖刺。
姜云心说:“管乌的指甲非常圆润,即便是杂乱无章,也不可能划出这样的口子,而且他只有拇指和食指的指甲缝里有血迹,也就是说,他可能是捏住了一个东西,塞进了身体。”
就算管乌毅力强悍超于常人,人就是人,剖开腹部塞进东西已经是极限,再往里翻找,又不是真的箱子。
姜云心说:“我将管乌的身体里全部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但是多了几个可疑的伤痕,我怀疑,当时还有一个人在现场。”
那个人看着管乌将一个东西塞进了腹部的伤口,等管乌死后,他走出来,将手伸进管乌的腹部翻找,把这个东西找出来,拿走了。
这个东西,就是白玉球里藏着的东西。
姜云心的推断让大家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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