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50)

作者:雾家三岁


安德廖沙,我很开心你能允许我叫你哥哥。如果你能知道这一点,大概就不会总是揉乱我的头发了。

我应该需要向你道歉。

我很擅长制造麻烦,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总麻烦你帮助我,我很过意不去。

还有有的时候,我很开心,可没办法表达给你,所以你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不会那么开心。

我喜欢卢布廖夫,这么说会不会显得没头没脑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没你说的那么无聊,也许对你来说,是个看不见太阳的枯燥的大森林,可如果有时间,经常回来吧。

你在卢布廖夫的时候,家里每个人都很开心。

我在努力,努力融入你们的世界,我的适应能力不太好,但你只要耐心地等等我,我就能真正来到这个世界。

这是上帝对我的恩赐,我会好好珍惜。

我对你说谢谢了吗?好像没有。

谢谢你,哥哥。

Ps:明年的圣诞节我们一起去水族馆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要做到哦,我也会努力等到那个时候。

再一次,圣诞快乐。

弗洛夏

星空的湖面上升起了烛光。

细细碎碎的晶莹碎片淌着蜿蜒顺流而下,落在安德廖沙的眼角,蒸腾燃烧。

蛛丝缠紧了心脏,痛楚获得了生命,无法无天地横冲直撞。

安德廖沙抽抽鼻子:“你这个小傻瓜。”

终于,他让眼泪缓缓流淌。

第46章

Chapter 45. 始于幻想

“滴——哒——”

“滴——哒——”

水滴落在地面溅出水花。

“滴——哒——哗—”

“哒哒—哗哗—噼里啪啦——”

“哗哗哗哗——”

越来越密集的节奏,逐渐变得清晰,快速地向我接近。

黑暗霸道地不肯透进一丝光线,严严实实裹成了茧,我团着身体,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卢布廖夫不可能还在下雨。

现实的世界里将要度过漫长的冰封期,除非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年初夏,否则,雨天里,是虚假的哗哗啦啦的雨声。

我很少为幻觉感到庆幸。

为懦弱喝彩!胆小的弗洛夏!

面对真实的卢布廖夫,我再一次丢失了勇气。

不需要刻意回忆就能回想起,我干了怎样的蠢事。事实上,我醒来已经有一阵了了,或者不是完全的清醒,我有意识,我可以思考,但却没办法睁开眼睛。

我听不见,看不见,动不了,只开启了一部分的意识的身体没有交给我中央控制权,像是可怜的路易十九,被夹在灵魂的缝隙之间,小小的苟延残喘。

是啊,快逃吧,弗洛夏。

一切都曝光了,你的那些尽力隐藏,黑暗的秘密都已经曝光了。

鲜红的液体粘稠的好似油漆,滑腻地拂过手心,在掌心的纹路里游走,顺着指尖消失。

我垂下眼眸,却没有发现伤口。

没人喜欢会发疯的小孩子,即使还是个小孩子,我慢慢向后退去。

我知道后面有路,我不会踩空。

后悔一层层缠绕住虚浮的脚步,我熟悉这种感觉,每当失控的我爆发只剩下本能时,记忆会自动存档,它会残忍地告诉我,你还有这幅丑陋的样子。

才离开了一会儿,我便开始想念秋季的卢布廖夫。

其实,我没那么喜欢雨天,比起细细软软的雪花,更让人向往的是呵出幻化成雾的透白,袅袅的蒸腾,随着生命的呼吸温暖世界。

但是,永远的封存在我的脑海之中,是初来乍到的卢布廖夫。

散不开的雾,在压抑的绿色中蓬勃的生机,深沉浓郁让连绵起伏的青色山脉满溢出腐朽湿润的气息,我的双眼溅入突如而来的雨滴,凉凉的刺激。

我轻轻用手指划过,氤氲了水汽的过去。

虹膜中的小小闪烁里,缓慢的浮现出清晰的倒立轮廓。

是安德廖沙和跟在他身后的索菲亚。

我急忙跑过去,一深一浅的脚印,踏在柔软、埋着枯枝的泥土里。

“安···哥哥,哥哥···”

我能解释看看,现在是个解释的好机会。

“弗,弗洛夏?”

他的眼神游离在我的脸上,也许是我的额头,他漫不经心的扫视着我,语气轻飘飘的。

“如果是我的失误,那么我先道歉,我好像没有允许任何一个人称呼我,哥?哥?”

安德廖沙没有生气,没有不满。他平静的像是叙述一个无聊而枯燥的童话故事,盛不下一丝感情。

我艰难地挺着头,我想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满含笑意的又一个安德廖沙式恶作剧。

“我是伊弗洛西尼亚,如果这是个玩笑的话。”

“是我的表达不清楚吗?”安德廖沙终于低下头,“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需要知道一个无关紧要的路边野草的名字吗?”

他俊美的脸庞,陌生的可怕。

“都与我无关。”

“······”

喧嚣的风声停歇,它扰乱了我的耳朵,我小声命令它停下。

不对,不该是这样。

“索菲亚。”

我破天荒的叫出索菲亚的名字,她站在安德廖沙身后,我祈求她能告诉安德廖沙我是谁。

索菲亚的眉头几不可查的微皱:“安德,这是我的妹妹的女儿。”她转头面向我,“伊弗洛西尼亚,我想我告诉过你了,我没办法接受患有精神疾病的孩子,即使你是莉莉娅的亲生女儿。

“不是的·····”

“你的家教呢?伊弗洛西尼亚,不能直呼我的名字······好吧,我不能对你要求这么多···”

她神色冰冷:“我已经安排好了医院,你不要学习你的母亲,任性的只顾着自己,那只会令人心生厌恶。”

“······”

摇摇欲坠的枯叶,扛住了秋风的萧瑟,却抵不过时光的静默。

不是的,错了,都错了······

“咔吱——”

踩在腐烂的树枝上的力气,压断了我最后的坚持。

我转头狂奔。

要去哪里?我不知道。

我只想快点逃离。

凌厉地刮过我的脸庞的不止有风,还有盘亘繁多伸出来的枝丫,阳光太少,为了生活,扭曲成怪异的样子。

我不会感到疲惫,可喘息声越发剧烈,清透的湿气在鼻子处聚集,缓缓侵入呼吸,溺水的窒息感让眼中的绿色更加压抑。

晕眩的森林,释放了雾气。

我无知无觉向前走,我得分出几分心神注意脚下,腐烂的枝叶变得无比柔软,在雨水的冲刷下,“咕咚——”,翻着气泡的沼泽。新鲜的枯枝分布着倒刺,静悄悄地伺机而动。

我摔倒了,膝盖磕在斜倒的西伯利亚冷杉坚硬的树皮上。

不疼不累,没有知觉的沉默才让我发慌。

我扶着树干站起身,我不能停在这儿。

疲惫由心底向外扩散,像是在深海之中,无论用多大的力气,仍像一只弱小的鸟儿无奈地扑楞。

我抬起脚向更高的地方走去。

沉重的水汽开始变得稀薄,我终于不用像刚从水中走出,沉甸甸的负重。

我让自己乐观一些,你知道的,弗洛夏,这里都是假的,你还没有醒来。安德廖沙是假的,索菲亚也是,他们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即使不相信自己,也不要怀疑他们。

将恐惧深深埋入西伯利亚平原肥沃的土中,我跌跌撞撞地走向河洛厄斯山脉的顶峰。干燥的明亮穿插过不再浓密的云杉树冠,照耀在湿漉漉的脸庞上。

或许我能看到截断了山脉,奔腾壮丽的奥卡河,翻滚着洁白的水浪,喧嚣着叫嚷着生命的高歌,绵延到天空尽头的伏尔加河,或者是看不到,摸不着遥远而神秘,冰封千里的北极冰盖。

喘息,让奔跑越发真实。

然而,只一秒,世界再次发生改变。

没有卢布廖夫幽深的森林,没有安德廖沙,没有我在那个世界里熟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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