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265)

作者:雾家三岁


不是圣尼亚学院的制服,我松口气,虽然我可以无视别人的注视,但多少还是不自在。

弗拉基米尔从车前走过来:“海洋馆。”

还没等我把一切联系起来,眼前的光明被黑暗遮住了一秒,我瞬间看不见——弗拉基米尔将一个物体扣在我的脑袋上,我慌忙抓住,原来是一顶鸭舌帽。

“这里的人很多。”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扶起过于松垮的帽子,手指摸到脑后,调整松紧扣:“可是我的脸还没有曝光出来,不是吗?”

弗拉基米尔皮笑肉不笑:“是的,但是他们认识我。”

我抽了抽嘴角,看来他的气还没消。不过他说得没错,站在无人不知的罗曼诺夫殿下身边,很难不会被当做是那位神秘的未婚妻——每隔一两天对我长相,性格,经历的猜测和荒唐的传闻就会席卷当日的头条新闻,打开电视的新闻频道,总会看到坐在演播室里的主持人和嘉宾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这段灰姑娘的罗曼史。

大众对马尔金家的养女有着充足的好奇心,如果不是巴甫契特对我实施信息封锁,我的照片可能早已流传出去——圣尼亚学院也不是没有人偷拍发布到互联网,只不过触及到了敏感词,在上传到公共平台之前就被后台删除。

调试到合适的松紧,帽子宽大的前沿刚好能遮住我的半张脸,我跟上弗拉基米尔,差点忘了问:“不过,为什么要来海洋馆?”

前方的背影突然停下,我赶忙急刹,帽檐顶到了弗拉基米尔的背部。他转回身,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我:“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得艰难地仰起头,帽子遮住了大半视线,我不得不高高的抬头才能看到弗拉基米尔,可惜的是,我一无所知,我看着他隐隐的期待,闪烁的光亮起,然后猝然黯淡,哪怕一丁点,我拼命回想,也想不起我们之间有任何关于水族馆的回忆。

“抱歉。”我低低地说。他说过很多次,不要为不是自己的错误道歉,可也许我忘记了,对他来说不应该遗忘的东西。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弗拉基米尔拉起我的手,指尖熟悉地穿过指缝,十指相扣。

他已经习惯了牵着我,我想他大概有皮肤饥渴症,因为他对于肢体接触的热情远远超乎想象。

他的手真冷,但我还是回握了一下,我看见他的嘴角抿起,气息柔和了不少。

真的很好哄。

我光明正大的打量他精致的侧脸,他看上去好受多了,不再是难以言喻的寂寞,就是我的手仿佛捂住了冰块,冷得忍不住一阵寒战。

海洋馆的名字叫塞恩,译为深蓝。进入塞恩海洋馆里面,人流稀少,光线瞬间减弱了许多,阴暗沉降到地面,幽深的蓝色是唯一的光亮。

嘈杂骤然削弱,我的瞳孔中布满深浅不一的蓝,我不禁放轻了呼吸,似乎穿越了时空缝隙,我们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漫步到从天空延伸的水面下,我以为这是梦境中才存在的海水,茫茫没有边际,超自然的神秘生命体,仅仅是可以包裹万物的液体,流动而静谧。

仿佛就这样坠入深海,我的手指爬上透明的玻璃。

古老的海洋,是地球诞生之时就存在的伟大生命,重复着的潮汐,酝酿着无休无止的回忆,我见过这片海,无数次,在梦里,在出神的想象里。

然后,气泡从海底升起,微小的,在白色的水花里上涌,在泡沫破裂之前,一只白鲸游动出来,搅动了海水细腻的波纹。

白鲸生活在北半球地区,格陵兰岛的西海岸到挪威的斯瓦尔巴特群岛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在寒冷的北冰洋水域栖息,它们也活跃在美国的库克湾和加拿大的圣劳伦斯河水系,濒临北境的海洋馆里有一只大约很正常。

我的想象不知不觉破碎了,顺着微小的波浪裂开一道缝隙——这里不是海,不过是一座模仿的水下牢笼,

“你知道鲸鱼的故事吗?”我近乎痴迷地望着那条白鲸,它划开水的身体,优雅迷人。

犹如冲破束缚,海水开始浸没了我的双腿,失重感让我眩晕,轻飘飘地像是飞起来,又似乎是危险的坠落。我感受到一股拉力,它将我拉向地面,是弗拉基米尔紧握的手。

他不太感兴趣——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盯着我,他因为我的问题终于对眼前的深蓝产生一丝好奇,偏过头,他的脸庞被沉郁的大海包裹:“是赫尔曼·麦尔维尔的《白鲸》?”

他说的《白鲸》是那本殿堂级的伟大民族史诗。我摇头否认道:“是Rosanne Parry的《A Whale of the Wild 野生的鲸鱼》。”

弗拉基米尔犹豫一会,似乎在质疑自己的记忆力,他含混地喃喃:“你是说那本畅销童书?”

我面不改色地点头,“是那个推荐十四岁以下人群阅读的《野生的鲸鱼》。”

狭小贫瘠的环境永远无法复制鲸鱼的自然栖息地,他们在玻璃水箱中无法自由地活动,来自野外捕猎,鲸鱼复杂的社会群体被破坏,取而代之的是日复一日的恐惧和痛苦。

存活下来的白鲸经历长途运输后,将会终生生活在狭小的水池里,为了获得食物,白鲸们奔波于高强度的表演活动,不再是大海中的精灵,反而成为了商品和营利的工具。

我不由得想象《野生的鲸鱼》里,深不可测的海洋深处,一头年轻的鲸鱼带领她的伙伴踏上一段动荡的旅程,为了族群的团聚而展开的冒险故事。

儿童读物,谈不上价值和深度,但鲸鱼Vega让我感受到勇敢和自由不屈的灵魂,畅游在没有尽头的海域。

她是自己的主人,没有束缚,朝着太阳洒下的光斑,永远向前游···

“不过,你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吗?”我以为能难倒弗拉基米尔,轻轻叹口气。

我总是不合时宜的忧郁,但这次不是因为他超乎常人的涉猎范围,对他的聪明,我可能免疫了。

弗拉基米尔不对我的取向发表意见,他脸上也不见骄傲自满:“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他保持了适度谦虚,该死的,我撇撇嘴,这样的他反而更加凸显不凡的天赋和情商。

“比如你。”他投下一颗惊雷,炸响在我耳边。我缓缓扭过头,听到他说,“你比贝赫和斯维纳通-戴尔猜想还要难,对我而言,就像逻辑丧失规律,破坏了规则的定律,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我:···现在是不是不要问戴尔猜想是什么比较好。

我记不清对上他压抑的目光后我和弗拉基米尔说了什么,或许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和蓝海如出一辙的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我忘记了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只记住了在幽暗碧蓝的水下监狱前,我们沉默地注视着那头孤独的白鲸,他发出特定赫兹的叫声,他的痛苦和幸福随着水波荡漾回响。

只是,没人能听到。

我也记得一些碎片化闪过的画面——弗拉基米尔沉静的面容,他的眼睛里些微的璀璨,那是情感刻下了痕迹,我忽然觉得弗拉基米尔是那头没有同类的鲸鱼,他的哀嚎是静默无声的,他一直在等待,有人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也许不只是弗拉基米尔,毕竟我们如此相像。

我还记得他身上淡淡的雨水的味道——他在雨中等我,暖风无法彻底烘干他潮湿的气味,他的发丝有种湿润的透亮,像是冰雪融化在发梢。

以至于后来过了很久很久,我都无法忘记这一幕,即使我仍旧想不起有关海洋馆的过去,但正如弗拉基米尔说的,那不再重要了。

“你说,它还有机会回到海洋里去吗?”我无视背后种种利益,天真地问。

弗拉基米尔没来得及回答我,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他的表情凝固了,他看向我身后,然后用力地拉住了我的手臂,一个闪身位置互换,我被甩到了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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