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186)
作者:雾家三岁
我无法确定,似乎那一瞬间空气被冻结,而我根本不能呼吸,我迟疑着说不出来一句话。
“是真的,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我们都是,我和安德廖沙。”索菲亚拂过脸颊前的发丝,她的嘴唇很红,鲜艳地犹如能够滴出血,我看到她白皙平滑,没有一丝皱纹的皮肤苍白得奇怪。“我已经用过晚餐了,弗洛夏你需要按时用餐,或者多长几斤肉。”
我点点头,索菲亚的语气再熟悉不过了,总是透露着轻微的不满和担忧,我将加热好的汤羹放在沙拉旁,开始慢慢品尝这份晚餐。
“安德廖沙还好吗?”我难以计算是第几次询问这个问题了,所以也不期待试图得到准确答案,直到现在,我同样不知道安德廖沙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阿纳斯塔西娅的说法是酗酒,派对···那些事情,我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安德廖沙已然度过那个年纪,青春期的问题不会再使他困扰。
“唉······都是让人费心的孩子们啊。”索菲亚长长地叹息一声,不经意似的瞥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呼噜噜地和鱼肉汤,不用想,我肯定是其中之一。
索菲亚嘴角带笑,她把玩着手中的戒指,不经意地询问:“安德廖沙···他来看望你了吗?”
我头也不抬地大快朵颐,“没有,我很久没和他联络了。”
“是吗?”索菲亚轻轻扶靠在吧台上,她凑近我,抚摸着我的头,她的动作轻柔,我能闻到香烟酒精混杂着索菲亚香水,有点混乱的味道。“他来到维尔利斯特了。”
起初我感到很震惊,随后一想大约是阿纳斯塔西娅的缘故,“他没有告诉我,应该是来游玩。”我不敢确定,一个偏僻的海岛小镇,即使是旅游圣地对他们来说到底有多少吸引力,怎么像是闻到花香的蜜蜂们都出现在这里···
索菲亚轻轻地说:“那孩子太任性了。”
她的语调平缓,似乎是一位母亲对孩子无奈的抱怨,可我感受到了她的无力,像是紧紧拽着粗糙的麻绳,绳子的另一端绑着即将滑落深渊的巨石。“没人能够约束他,除了他的父亲,然而他的父亲是如此信任自己的孩子······或许我与安德廖沙缺失了血缘的纽带,所以我无法那样坦然自若···”
我慢吞吞咀嚼食物,蓦然感到怪异,仿佛应该拽着绳子的人不是索菲亚,而是我,我得去承担那份重量。这种征兆隐秘地生长,扩张,直到勒住脖颈。
“安德···安德···”我渴望张开嘴巴替安德廖沙辩解,但食物聚集在口腔里,吞咽困难了起来,我杂乱地思考,像一只愚笨的呆头鹅。
索菲亚像是被我的样子逗笑了,她笑出了声,“安德廖沙是你的哥哥,他可是马尔金家族的继任者,意味着他是马尔金权利的唯一继承人,他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索菲亚停止了笑声,“安德廖沙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毕竟,他可是决定要成为你的兄长,一个完美的哥哥。”
我不住地点头,重新咀嚼食物。索菲亚的手滑落到了我一股一股的脸颊,“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祈求你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这是我每次祷告时都需要对上帝说的话,我想要一直保护你们。”
“不论是谁,我都不想放弃。”索菲亚可能是担忧到了极点,她的语气渐渐低落,我想她从没有过这么大的孩子,听老管家说过,之前索菲亚和安德廖沙关系很平淡,她几乎没有和安德廖沙相处的经验。
“索菲亚···”我终于咽了下去,郑重地盯着她“虽然我告诉你很多次,但我还是想说,你不用太担心我,我会按时吃饭,按时服药,我会学习交朋友,你瞧,我今天买了很多书,很快我就可以自学到重新入学的程度,我会回归学校,健康地成长,嗯···或许有点,不,是特别困难,但我会向阿纳斯塔西娅他们学习,礼仪,教养,行为举止,我也不会忘记之前在巴甫···金布罗女士,一位十分优秀的礼仪老师的教导,总之,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会变得不再让你担心的,好吗?”
说完一大段话后,我低头搅动着香芹卷曲的叶片,踌躇不定。
“弗洛夏。”索菲亚缓缓地将手搭在了我的手上,“你,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必感到自责,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很好,你是我的女儿,根本不用和其他人比较。”
我松了口气,同时更加坚定了要好好生活,不让索菲亚多担心的目标。索菲亚的关心丝毫没有减少,反而唠叨不断增多,从睡眠到饮食,从社交到学业,很难将这些与面前这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气质高贵,下一秒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高级社交场合的女人与唠唠叨叨联系起来。
终于,在索菲亚喋喋不休下,我十分艰难地将晚餐吃得干干净净,这让我送她离开的脚步都变得迟缓。
她走后过了半个小时,还是十分钟?我呆坐在地毯上消食,回来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裙边遮盖住蜷起的小腿,露出脚踝。突然,胃里的不适感终于动摇了我继续发呆的意愿,我爬起来快步跑向了卫生间,一分钟就将刚辛苦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我咕嘟咕嘟地用冷水漱口,压抑住胃痉挛止不住的抽痛,“鱼肉可能是坏掉了···果然,丹妮娅夫人说得对,没有比她那里更新鲜的海产了···”
我乐观地扯开嘴角,走到床边,打开窗户,风再度阴冷,冰凉的气息从天上降落到树枝,再缓慢向下沉降。
我忽略过度敏锐而捕获的所有危险信号,闭上眼睛接受寒风带来海洋和森林的气息。
弗洛夏的能力就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他人的情感,她并不笨的。这章也是一个转折点,弗洛夏以后会接受弗拉基米尔的导火线感谢
第156章
Chapter 155. 雪山(一)
质数只能被一和它自身整除。在自然数的无穷序列中,它们处于自己的位置上,和其他的所有数字一样,被前后两个数字挤着,但它们彼此间的距离却比其他所有数字更远一步。它们是多疑而又孤独的数字。
而掉落在床底,被埋藏在厚实床幔之下的白色药瓶里药片数字已经归零,过早透支让精神无法镇定,吵闹的嘈杂和躲在潜意识深处的黑色淤泥蠢蠢欲动,他们炫耀着疯狂和混乱,噩梦开始无比真实,上演着夸张的剧情。
黑夜漫长却不静谧,黑暗被驱散,光明顺着远处漫上玻璃窗,弗洛夏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将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黎明褪去最后一层遮挡,缓慢而坚定地宣誓主权,直到光漫过指尖,她才安静地闭上眼睛。
我站在路旁的水坑边,脚边肆意摇曳的野花经受来自凯泽诺季风的洗礼,它的根茎越过泥土延伸到公路,车辙印仿佛是赞美勇者的勋章,均匀地刻印在它的躯干上。
我揉了揉手腕,将杂货店里的明星产品——整整三罐店主夫人自制罗勒青番茄酱从左手换到右手,顺手扯下耳机线团成一团塞到卫衣深不见底的口袋里。
“日安,小公主。”当我第二十一次重复检讨自己不该意志不坚定,轻易被店主热情的推销蛊惑,而不得不一手捧着花,一手挂着将近二十磅的袋子走走停停,甚至对着路边不规则的水坑发起了呆,这直接导致了我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车里的安德廖沙。
不仅仅是激动,担忧,困惑甚至喜悦,身体被丰富多样的情绪困住,声带却下意识启动运转。“早上好···安德···”
海浪一往无前汹涌的浪潮里,托起理智分裂成毛细血管的碎片,冲向堤防,白浪翻滚尝试冲破堤岸束缚,我呆呆地看向安德廖沙,他笑得熟悉又温柔。
我压抑的气息从唇边溢散,酸涩占领鼻尖高地,我才意识是安德,我抽抽鼻子,“安德,安德····”我有些语无伦次地叫出他的名字,喜悦是一只漏气的红色大气球,气体爆发式地逃逸,接着迅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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