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159)

作者:雾家三岁


阿芙罗拉放下手里的东西,“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您需要确认一下吗?”

我摇摇头,当初到这里时仅仅带了几件衣物,两个小箱子都空荡荡的,可我带来的那些衣服都没有派上用场,所以根本不需要去看。

我想问问阿芙罗拉的近况,还有伊莲儿,又觉得没有必要,他们很专业,作为巴甫契特的人,他们应该不需要这些。

“弗洛夏,不用着急,你整理好东西我们再走。”安德廖沙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有些疲惫,从刚刚开始握着拳头隐蔽地打呵欠,在女士们面前,他很注重自己的仪态。

说完安德廖沙坐回到沙发上,那里的光线充足,他蓝色的双眼很透很亮,我闭了闭眼睛,感到一股难以描述的安定,安德廖沙在这里,我们会一起离开这里,离开巴甫契特。

浮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喜悦终于落下了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不是吗?

“箱子里有我穿过的衣服吗?”巴甫契特的衣服只会穿一次,我需要确定她们是不是在我的行李箱中。

阿芙罗拉否认,“这里面只有您带来的东西。”看样子,箱子可能都没有被打开过。

我走到床边,打开抽屉,里面是索菲亚送给我的礼物,银色挂坠的珀曼德,那天的雨水和泥巴让它失去了作用,米拉清理了里面沾满淤泥的干花和香料。

我把它塞进箱子里,随手从箱子中抽了一套衣服,走进衣帽间,脱下睡衣换上我自己原本的衣服。

这是一条深红色的绒布长裙,泡泡袖手腕处缀满一圈蕾丝,花瓣状张开的袖口长度将手指全部包裹进去。

裙子到我的膝盖上一点,是萨沙——卢布廖夫的女仆准备的,她看不惯我粗糙的平民装扮,于是强硬地将这件秋季新款装进来,虽然对比巴甫契特的风格这件衣服还是朴素的多。

我看着镜子,将腰部的缎带束紧系成一个结。袜子是白色的长袜,我把拖鞋放到一边,试衣间的木地板有点凉,我弯下腰,袜子拉到膝盖下面。

“弗洛夏小姐。”阿芙罗拉走进来,她手上是一个鞋盒。“您当天来的时候穿的鞋子已经不在了,这双鞋行吗?”她取出鞋子,放到我脚边。

棕色的牛皮平底圆头小皮鞋,我没有拒绝,之前的鞋子肯定已经被丢掉了,虽然我不想带走有关巴甫契特的东西,但是老实说吃的喝的用的,与价格无关,我根本不能与这里切割,因为我的脑袋上金光闪闪的罗曼诺夫所有物已经象征着一切。

在这些事情上固执没有任何好处,我没必要无谓的坚持。

鞋子比看上去柔软,我踩了踩,接着走了两步,合脚地出乎意料。

“阿芙罗拉。”我立在镜子前面,虽然身后的阿芙罗拉的笑容没有变,但从她玫瑰般娇艳的嘴唇,展露的笑容中仍然可以看出她是高兴的。

我放开裙摆,让它垂落下去。“谢谢你照顾我,还有伊莲儿,向她转达我的感谢。”我的声音低低的,表达感谢并不使我感到羞涩,只是我很难学会潇洒的告别,分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阿芙罗拉自始至终都尽责地完成了她的工作,伊莲儿会和我亲近一些,可阿芙罗拉的界限很明晰,她从不会跨越。

我都明白,可陪伴是真实的,这不会被抹去。

阿芙罗拉愣住了,很快她的笑容更加灿烂,“这是我的工作,很开心与您相遇。”她将圆形翻领的折角拉平,细节是阿芙罗拉所注重的,她的眼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瑕疵。

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作为罗曼诺夫的未婚妻,我可不称职,我微微低下头还是有些开心。

“弗洛夏小姐···”阿芙罗拉退后一步,站在我的身侧,她脸上有几分为难,她表现得很明显。

我没有催促她,如果是想让我知道的事情她会说的。

阿芙罗拉的犹豫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今天是殿下的生日。”她的语气有些僵硬,这让她的笑容都变得不自然。

阿芙罗拉在希望什么,我不能装作不明白,可我什么也不能做,天平保持平衡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连过重的呼吸我都担心会摧毁它,我只能格外地小心翼翼。

可是,心脏在不停地下坠,好像我的肚子是个无底洞,失重让我的喉咙变得干燥,讲话都有些吃力。

“嗯。”我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静静地躺在某个角落,也许它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我有些厌烦这些拖泥带水的想法,情感本来就不是可以被划分清楚的事物,一大团黏糊糊的,胀大的液体,像是冲泡的感冒糖浆,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现在不是搞清楚我为什么会烦躁这种匪夷思索的情绪,反正无论如何我必须离开了。

“您还会回来的,对吗?”阿芙罗拉在我推开门,走出衣帽间前这样问,我没有回答,直接走了出去。

我走到窗户边,安德廖沙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好了吗?”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语气里的跃跃欲试跑了出来,“不再像个罗曼诺夫的小公主了,又是我们马尔金的懒姑娘弗洛夏了。”安德廖沙在我面前一直很直接,就连喜悦也一样,当然他在尤拉他们面前又是另一种样子,这里的人不只有一张面孔,似乎是他们的一种本能。

安德廖沙拿起一个箱子,他的胳膊一滞,应该是没有想到会这么轻,阿芙罗拉手里是另一个箱子,她打开门,叶夫根尼管家候在外面,他接过了阿芙罗拉的箱子。

米拉先离开房间,安德廖沙跟在后面。

我把窗户关上,风从耳边经过,将发带上的丝绸吹到,我背靠着通向隔壁书房的门,轻轻闭上眼睛。

绿色草坪上懒洋洋,并不高大的树丛,绕着花朵飞舞的蝴蝶和蜜蜂,砂岩与巨大石块修砌的外墙,古朴而厚重的石柱旁的裂缝,背阴处生长的青苔,幽深不见光的长廊中昏暗的灯光,高耸的塔尖阴影下的城堡,这里是巴甫契特,这是这个恢弘的圣庙一般的气味。

我没有任何把握,身后的房间很可能是空无一人,但我还是知道,因为那诡异而奇妙的能力,弗拉基米尔就在门后。

我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慢慢地睁开眼睛:“我不会再回来了。”

似乎在解答阿芙罗拉的提问,似乎在告诉他,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几秒种后我记住了这种气味,我迈开步子径直走了出去,这次不会再迟疑。

我挽着安德廖沙的胳膊,叶夫根尼管家走在前面,谁也没有说话,迷宫一般的长廊长久的静默,脚步声是其中唯一震荡的旋律。

中庭停着车,司机是我熟悉的罗德夫,他以前负责接送我,卢布廖夫开始挤进我的世界,用一种十分快速的方式。

“再见,弗洛夏小姐。”阿芙罗拉没有跟上来,米拉不苟言笑的样子很陌生,她站在台阶上,将一件呢子大衣披到我的肩膀上。

“哦,再见。”我伸开胳膊穿进袖筒,反射性地回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米拉张开手臂抱住我,有力的胳膊送出的拥抱,我轻轻回抱了一下。

不会再见面了,我默默的想。

“会再见的。”米拉突如其来绽放出今天第一个笑容,然后快速站到叶夫根尼管家身后,我的胳膊还悬在半空中,是安德廖沙拉了我一把。

“该走了,弗洛夏。”安德廖沙皱着眉看了一眼米拉,将我带到车边。

太阳到达天空的中心,我的影子消失在地面上。

车子穿过一道道拱门,卫队的检查丝毫没有松懈,我们就这样驶离了巴甫契特的中心,当森林出现在窗户两侧时,我们离开了这座城堡。

我打开窗,趴在车窗上,身后是安德廖沙的唠叨:“你的身体还没好哦,不要吹感冒了,虽然你不介意吃药,但是生病了索菲亚会担心的······”他很明显放松了许多,声音也不那么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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