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128)
作者:雾家三岁
水汽好像化成了雾,为悠远沉静的森林遮上一抹朦胧的纱,潮湿的空气好像拧得出水,鼻子堵塞不通畅,我张开嘴唇呼吸,湿润的气体进入口腔里,一下子太多了我呛到似的咳嗽两声。
分为两个世界,远处的群山,河流,森林是一部分,人们是另一部分,我站在人群中,望着那条隐形的分割线。
“麦娅,我现在不想回去帐篷里,你能告诉我马尔金的帐篷在哪里吗?”我拉住麦娅的手臂,焦急地看向她,她接收到的命令一定不包括把我送到安德廖沙身边去,不用脑子也能想到。
麦娅是弗拉基米尔的人,我没有把握她会答应我的请求。
果然,她沉默了。她停下脚步,注视着我坚定的表情,这个机会不能溜走,弗拉基米尔不会安排我和其他人见面,如果可以他甚至会把我锁在巴甫契特里,最好将我从其他人的记忆力通通抹去,他变态地享受着我的孤立无援与无助。
我要怎么说,大脑飞速地转动着,却发现弗拉基米尔的做法很成功,我除了目前他给予的身份,被剥夺了家人,没有朋友,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我的要求一旦与弗拉基米尔的吩咐对立,根本不会有站在我身边的人“麦娅······”,我的指尖用力握紧,不想这唯一的可能性。
“嗯······好吧。”麦娅犹豫了一会,她觉得为难,作为军人服从是她的首先遵守的规则,但是也许她认为我的要求并不算过分,以及对瓦斯列耶夫家族的好感,同意了我的意见。
“不过,你想见的是小马尔金先生吧,他们现在应该都不在帐篷里,看那里,那里有个小型的练习场,他们现在都在那里”麦娅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暖暖的,但是并不热,她穿着简单,好像仅仅在衬衫外面套上防水皮衣,身上都被淋湿了也并不在意,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心干燥温暖,和一般女孩子柔软纤细的手不同,能感受到厚实粗糙的老茧。
麦娅拉着我走向猎场的右上角,我跟着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也许她和巴甫契特里的人释放出的亲切,笑容,关怀没什么不同,尽管是虚假的,但也真实得存在过。
第108章
Chapter 107. 春狩(四)
走了一两分钟,喧嚣的人声远远地抛在后面,低矮的灌木从小石头中钻出来,被雨水一下一下击打着垂下头。
狩猎场的边缘是一个陡峭的斜坡,绕过斜坡就看到了练习场。麦娅的步子迈得不大,我跟上去却还是有些吃力,鼻子完全堵住了,张着的嘴巴小声地喘气,吸进冷冽的寒风好像划伤了嗓子,泛出若隐若现的疼。
我们走近了,我一眼就看到了安德廖沙,他背朝着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开弓练习,他拿一块布正仔细地擦拭箭头,靠坐在摆放物品的台子上,眼睛时不时望向相隔几个箭靶的距离正在练习的人的情况。
“安德!”我大声喊道,嗓子传来撕扯的坠痛。脚下铺设的石子非常容易松动,我冒着一头摔得四仰八叉的风险朝他跑过去。
风吹开头顶的兜帽,倾斜的雨水飘到我的脸颊上,水滴掉入眼睛里,模糊了一秒。我看到安德廖沙愣了一下,他循声抬起头看到了我,然后咧开嘴笑了。
当与他的距离足够近时,我一个大跨步跳进了他早已张开的怀抱。
“安德!我很想你。”我埋入安德廖沙的双臂里,他的怀里并不温暖,衣服被寒气浸湿,表面还有一股湿润的潮湿,但我丝毫不觉得难受。
“我也是,弗洛夏,能在这里见到你简直太好了。”安德廖沙一下一下轻轻拍在后背上,他的力度很小慢慢安抚着激动的我。
我感受着安德廖沙的喜悦,他摸摸我的头发,从笑声里传递出想念。
我鼻尖翕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后松开了安德廖沙,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有些先天形成,有些是长时间的接触慢慢沉淀成某一种不会改变的味道。
这个地方的森林与卢布廖夫雨天的味道太过相似,可我还是从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是什么呢?我分辨着,可能是马克西姆尝试栽种新品种,翻动土壤时不小心扬起的灰尘,可能是安德森管家一脸正经,掐着秒表用滚烫的水泡出的热茶,可能是玛莎拿出卧室的被子,在难得的艳阳天里拍打着,可能是早餐时马尔金先生偶尔附和一两句,手中哗啦啦翻看的报纸···令人怀念到想要哭泣的味道。
“你还好吗?”安德廖沙将帽子重新给我戴上,声音悄悄地,他拉住我的手,把我紧握成拳头的手指掰开,牵住了我的手。
我不停地点头,有人一直担心我,时时刻刻考虑我的处境,很难不让人动容,安德廖沙低垂的眼睛和抿着的嘴角,他比自己表现出来得还要不安。
我只能不断点头,肯定地表示自己一切都好,自从进入那座城堡以后,弗拉基米尔没有真正地伤害我,我不去想那些忽上忽下,有时迷惑好奇,有时烦躁失落的感情,我认为那与弗拉基米尔无关,纯粹是我自己敏感多疑,又老爱胡思乱想的原因。
“巴甫契特看来真是小气,都不肯好好喂饱你。你看看自己,一个正处于生长期的女孩子,又瘦又小,身上都掐不起一层肉,个子也是,我感觉你还和刚走那会儿差不多,不是说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长个子的好时候吗?”安德廖沙叙旧结束,他在善良抒情苦情剧与温柔毒舌好哥哥之间自由切换,他轻轻捏住我的脸蛋,“只有这点婴儿肥能让你看上去健康点。”
我被他拉扯起嘴角,安德廖沙的猎装与其他人大同小异,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他穿的是墨绿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短外套的颜色稍浅一些,他的长靴不及膝盖,衬得双腿更加修长。不过,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绿色系与我与安德廖沙无关,勉强说也是阿芙罗拉与萨沙的默契。
我不能肯定自己有没有错过长个子的黄金时段,但是安德廖沙正处于一个神奇的年龄段,变化在悄无声息地发生,他脸上的稚气正在慢慢褪去,骨骼感将圆润的稚嫩取而代之,小小的改变带来气质上的进化,他正在向青涩告别,成为一个俊朗又有魅力的男性。
“我觉得,我比之前胖了一些,只不过还没有发生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你看不出来很正常。”脸被捉住,口水含在嘴巴里话说得含含糊糊,我摇晃着脑袋,想把他的手甩开,他笑着注视我,像拿着逗猫棒饶有兴趣地和我玩闹。
“哪有,我的眼神可是误差只有零点一英寸,你别想瞒过我,哦对了,这个差点忘了。”安德廖沙想起了什么,他的手伸进内侧衣服口袋,拿出一个白色正方形的小盒子,打开后放到我面前。
“给你。前一阵子父亲带索菲亚去土耳其厄吕代尼兹
散心,途径伊斯坦布尔时,特意去了一趟干花市场从一个吉普赛人那里买了这个Pomander珀曼德,里面装的是紫玉兰,南极石粉,北苍术还有一些有助于内心平静,能让你晚上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我拎起链子,一手托着银色的小型香料球,镂空的花纹古典而华丽,它看上去昂贵又精致,拧开上方连接处的旋钮,小球就会裂开成花瓣,每个花瓣里装着不同的香料,我闻了闻,花心里应该是脱水的薄荷夜和水仙籽,气味清新,我不由得吸了吸,清爽的香气直穿肺部。
安德廖沙拿过去扣好,他半蹲下来,掀起了我的斗篷。“这可不是让你这样闻,其实它比较适合挂在床头上。怎么样,你还喜欢吗?”
“当然喜欢。我听卡斯希曼医生说索菲亚很担心我,我,我也很想念她,不过送冬节没几天了,很快我就会在见到她。”希望地中海的美景能让索菲亚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有马尔金先生的陪伴,她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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