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111)
作者:雾家三岁
生理疼痛与心理疼痛之间同样存在差异,他们之间最显著的差异似乎是身体疼痛激活了体感大脑区域也就是外部链接区域,这涉及到我们的触觉。大脑以使用处理肉体痛苦相同的方式处理精神痛苦。
除了大脑外,身体和情感上的疼痛也涉及到类似的神经递质,包括血清素、谷氨酸和去甲肾上腺素等。在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后,与身体疼痛密切相关的炎症在体内产生,炎性细胞因子是促进炎症反应的化学物质,慢性压力会引发炎性细胞因子的慢性释放,进而导致“神经炎症”和抑郁情绪的进一步发酵。
因此,心理上的痛苦不表现在具体的部位,每个人身体的基础状况不同,可以是头部,胸口,心脏,甚至是腹部和四肢。
所以宽泛的概念下,病人没有特定的疼痛区域,只是会本能地不适,他们不能忽略来自身体的痛感,但找不到的伤口与漫长的忍耐下,自我怀疑自我厌弃,因为这种原因,他们无法将自己的痛苦述之于口,普通人会同情身患癌症备受折磨的病人,但他们很难理解一个看上去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长期处于悲观低落的情绪中,他们自然会用简单的安慰来开解病人,他们只能这样做,这没有错,只是这对病人来说毫无作用,甚至会加重他们的压力与不安。
因为急性压力通常会导致对疼痛的敏感度下降,就像处在某个紧张的时刻下,比如考试,在你全神贯注奋笔疾书时,你不会感受到手指因为书写而产生的酸痛感。但是抑郁症带来的长时间的压力往往会使我们对疼痛敏感。这种痛觉敏感性无疑加大了患者的痛苦。
当人们被痛苦频繁袭击,最初会奋起抵抗,此时他们充满积极性和信心 ,但当战线被无限拉长,他们被告知也许这会是一场需要用一生来完成的战斗时,之前积累的伤痛和对于未来的悲观情绪,他们会不由自主地慢慢放弃抗争。
追逐光明,你总能找见;但若是沉迷黑暗,你的双眼也将会被其蒙蔽。
趋利避害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好比你的手放在桌面上,一个铁锤狠狠地砸下去,第一下你会可能忍受,但是第二下是砸在第一下的伤口上,痛感越来越强烈,这时,你会选择挪开手。所以一般人被救起后不会有活下去的念头。他们会反复的告诫自己,只有死亡才会将一切终结。
这就是弗洛夏与众不同的地方,她从来没有过放弃的想法,仿佛是一个机器人,只被设定了活下去这唯一的程序,哪怕在药物所带来的严重的副作用之下,我看不到软弱与退缩。
我应该对弗洛夏讲实话,她需要的不是虚假的安慰,而是有人能陪在她的身边,不论状况好坏,永远不会放弃她。她想要的很简单,这些就足够了。
“只要有一个爱我的人,我就能够生存下来了。”弗洛夏第一次离开治疗室时,她微笑着,苍白的脸上竟然有着欣喜。“我现在不止有一个家人,他们很爱我,所以我很幸福。”
你没办法生活在过去,因为不管抓得多紧,过去都已经过去了。
但现实残酷的可怕,这世界上凡是值得拥有的东西,都不易获得。对于弗洛夏来说,活着,好好活着并不容易。
初次见到弗洛夏,肤色惨白,身材瘦小,手腕纤细被包裹在层层纱布下,一副没有血色与生机的模样。
但她的勇敢并不是常人可以比拟,同样年龄的安德廖沙还捂着脸在钻头下瑟瑟发抖,留下了到今天都没有释怀的心理阴影。
勇敢并不代表不害怕,只要是人类,拥有正常的情感,你当然会害怕会恐慌,而勇敢会提醒你当你害怕时,你该如何去做做。你是否可以保持冷静,是否可以选择去做对的事情。
我曾站在某个领域的顶端,荣耀与赞赏纷至沓来,我用它们填满内心中一直存在的空洞。不断地发现问题,找到答案,在那段称得上是青春的岁月里,我决定用整个人生去寻找答案,希望下一个答案能够改变一切,我不知道我想要改变地究竟是什么,或许是寻找真正的我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或许只是让自己活得有意义,作为虔诚的信徒,我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够有点重量。
当你再也问不出问题,找不到答案的时候,你就失去了希望。
于是我选择与弗洛夏一起去巴甫契特堡,对于罗曼诺夫家族我了解不多,但是依照他们的行为处事,我并不放心让弗洛夏一个人进去,她的治疗才进行到初步阶段,此时更换医生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我担心,由于对巴甫契特的抵触,弗洛夏无法很好地接受治疗。
她是独一无二的样本,也是我愿意花费数年数年时光的研究对象。
我一向热爱挑战,弗洛夏无疑是平淡的家庭医生生活中的转机,这是弗洛夏新的人生,也是我人生中一段新的历程和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的日子很悠闲。
老实说,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按照弗洛夏的治疗进程,我与她的会面频率应该保持在每周三次到四次,最好能进一步观察日常生活中的种种表现,进食量,睡眠时间,睡眠质量等等来不断调整药物的种类和计量。
弗洛夏需要医生,她的病情远比其他人想象得还要复杂,并且目前为止,并未出现明显好转的迹象。这一点被巧妙地掩盖在她强烈的求生意愿下,与旁人的期盼相吻合,造成病情减轻的错觉。
当病人的需求远远超过她本身可以负荷的重量,疾病会再次加重她的负担,那时一个不起眼的漏洞会使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但是现状并不如人意。
罗曼诺夫有意的缩减弗洛夏的治疗时间,每次的治疗她停留的时间只有一个下午茶的功夫,当谈话还未循序渐进,慢慢深入触及中心时,她就会被带走。
猪鬃和尼龙混合的笔刷蘸取颜料,将多余的部分刮走,在画布上涂抹。
浓郁的红色将蓝色覆盖,它过于厚重,大概要花上一两个月才会干,而且表面会产生龟裂。不过我不考虑这些,在我看来,画在最后一笔完成时失去作用,我享受着过程,结果是需要承担责任的,我恰好是个责任心并不丰盛的人。
“今天也要作画吗?”弗洛夏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她捧着我特制的柑橙花苞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我没告诉她里面有黑糖,她不喜欢黑糖的味道,可她的味觉实在不敏锐,从我这儿喝得所以热可可无一例外都有添加,她从来没有发现过。
“感谢罗曼诺夫们,我的空闲时间大大增多了。不要露出自责的表情,我不用转身就能知道你现在一定是这个表情。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你没有错。”我换上另一只画笔,将它浸泡在松节油中稀释掉残留的绿色颜料。
我记得画画是弗洛夏为数不多的爱好。于是,快速甩掉画笔上的液体,我朝她招招手:“你想看看我的画吗?我自认为进步了许多。”
她点点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走了过来。“哇!你的画······很美。”她看到的第一眼,发出由衷地赞叹,虽然简单的形容词也在她的脑海中纠结许久才说出来。
很快,她的惊讶就体现在一时合不上的嘴巴里,她不掩欣赏地说:“我以为画画是你最近才开始的兴趣,没有想到你这么厉害,说真的,放在美术馆里展览也绰绰有余。虽然,我一点都不专业,但是这是整幅画带给我的感觉。”
第94章
Chapter 93. 颜料(二)
弗洛夏在一些地方,比如艺术,比如情绪方面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机敏。
“呐,看那里。”我指着画板左上角夹住得一张油画的缩小版扫描件。
弗洛夏凝神注视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落在画布上,她恍然大悟,指着那张图片,“你在临摹这幅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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