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90)

作者:终欢


此人乃是镇北军中谢姓参将的独子,唤作谢韫。两年前其父被调离镇北军,改任煊都都指挥佥事,谢韫便随其父回了京中。

谢韫比顾随之大上一岁,二人早在镇北军中便十分要好,这两年间亦常有书信往来,因而再见面时也不觉生疏。

谢韫甫一见顾随之进来,便露出点痞气来,起身伸手勾了他脖子,坏笑着问:“云野,成亲的滋味可好啊?”

“听闻那郁二玩儿得开,又姿色甚绝!真可惜,你成亲那天我正被我爹关着禁足,屁股叫他打了三十大板,在床上趴了小半月,没能亲自来闹闹洞房——诶不过,你俩这才几天啊?美人在侧,合该是如胶似漆,你怎么大清早的自己跑出来了。”谢韫咂摸着嘴,问,“新夫郎呢?”

“少瞎打听,”顾随之只想抬脚踹他身上,“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被你爹教训?”

“别提了,”谢韫苦着张脸,“半月前,小寒说想去金隐阁听新出的曲子——你知道的,她爹管得严,丝毫不解风情,怎么能答应这种事呢?”

这所谓的“小寒”,乃是当朝户部尚书的独女梅知寒,谢韫在同顾随之的书信中常常提及,说梅知寒表面大家闺秀,实则非常落拓潇洒,对玩乐也颇有心得,和谢韫简直一拍即合。

是以谢韫栽得义无反顾,一颗心早栓梅知寒身上去了,整日嚷嚷着非她不娶。

谢韫继续喋喋不休道:“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让小寒换上男装偷溜出府,我在外接应,这一番里应外合、天衣无缝,岂不美.....”

顾随之打断他,冷飕飕道:“计划有缝,被捉了现行?”

谢韫更蔫儿了,半晌从鼻子里憋出来个变了调的“嗯”字,但很快重新振作起来:“待我明年春试考取功名,高中榜首之日,便是我向小寒提亲之时!”

“就你这个脑子,”顾随之瞥他一眼,“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不如开春了回军营中好好历练一番,或许还能拿个靠前点儿的武试名次。”

谢韫又气又恼,拿手肘杵他:“你今天吃炮仗了吗?还是我扰了你和郁二的好事——得,可不想赶着触你霉头,我还是找小寒去吧。”

他说着,装模作样就要走,被顾随之扯着领子一把揪了回来:“赶紧说正事。”

“小将军,叙叙旧也不行吗?你这人好生无趣。”谢韫哐一声坐下了,嘴里含着的饴糖被他换了一边裹着,含糊不清地开口道,“你信中所言之事,我大致想了想。”

“如若真如你所言,乌日根一事大有蹊跷。那么他当日做这事之时,只给自己留了两条路。”谢韫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要么成事,借势排除异己,来日成功登上朔北十二部头领之位;要么不成,一个背信弃义的失败者,朔北十二部再容不下他,当日便是他的死期。”

这话将顾随之又拽回了当日阵前,两军将领对峙谈判之时,猝然射向顾泓宇的那一箭。

朔北人天生体格较梁人强悍,惯使大弓,这样近的距离下,风沙半分也损耗不了其威力,这偷袭的尖锐箭镞刺破了大哥的软甲,即使顾泓宇反应极快,却也只堪堪避过心脏要害,胸口被直直逼溅出一股血线来。

双方目中皆是惊愕,惟有乌日根的眼里弥漫开战栗着的狠戾。

两边军队轰然而动,箭雨交错兵器碰撞间,不断有人倒下,嘶哑叫喊声响彻天地,顾随之的马蹄碾散黄沙,悍然朝乌日根死死追去!

乌日根马背上疾驰中回身搭箭去射,被顾随之尽数躲过,待到箭矢耗尽,二人已从莫格河滩一路追逐至苍岭山下。

乌日根逃无可逃,从长靴靴筒侧抽出两把马刀来,在烈烈风声里,用目光死死锁住了顾随之。

顾随之也下了马,长矛在手,直指乌日根咽喉,红缨被这过野的强风吹得凌乱狂舞。

二人同时暴起对冲,乌日根的马刀削破了顾随之的衣领,擦着他的胸膛而过,顾随之猛一抬腕,雪刃同尖枪碰撞出叫人牙酸的声响,乌日根被逼得连退好几步,被长枪狠狠击中了腹部。

他一言不发,就势翻滚一圈,马刀贴着黄沙,直直扎向顾随之小腿,顾随之没躲,反而直直扑身上去,刀尖刺入皮肉时,他已朝乌日根面上狠狠砸了一拳。

这一拳实在够狠,乌日根吐血之间,掉落两颗断裂牙齿。

他眼神阴狠,以手背抹掉嘴边血沫,做这动作的须臾之间,被顾随之狠狠压翻在地,马刀扎进顾随之腰侧,少年将军似是觉察不到痛似的,任鲜血汩汩涌出,上面的拳头没停,身下也狠狠屈膝,碾在乌日根小腹,压得人一阵痉挛。

顾随之在这烈风里嘶吼出声:“为何言而无信!”

“哈,”乌日根满身满头都是血,血沫呛到他气管里,小辫上也戚戚沥沥地淌下来许多,尽数被黄沙吞没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做了......便是做了,我认。”

顾随之揪着他的衣领,双目猩红地恶狠狠道:“你该认!我现在是问你为何如此!”

乌日根双目也被汩汩血流蒙住了,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他在这孤立无援的濒死境地里,忽然低低念了一句部族话。

顾随之只听懂了其中的三个字。

......长生天。

下一刹,乌日根猛地握刀抬臂,顾随之本能一躲,那刀却没冲着他来,他蹙眉之间猛一回头,心下剧震。

——乌日根用这血刃,生生扎穿了自己的喉咙。

你绝对是我们三个中最不饿的,我饿了你都不可能饿。

“前辈,我想吃鱼。”

顾随之:“?”

林慕拨了下清水,五指浸在水中,皮肤清透白皙。

五彩斑斓的灵鱼从他指尖摆着尾巴逃走。

少年一手托腮,柔黑的眼睫压着眼尾,弯出的弧度仿佛带着钩子,眼眸半阖时里面的神采恍若多情,艳若桃李的面颊上满是苦恼。

“不是说我前辈无所不能吗?”

第42章

这话一出,顾随之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道:“让我出来。”

两人互换了位置。

顾随之捞起袖子,蹲在溪边观察了一会儿。

这些鱼天生地养,本身就灵气非凡,金灿灿的尾巴翕动,眨眼就到了另一边,灵活得很,要是跟着它扑过去,指定只能扑到一脸水。

这溪流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最深的地方大约有三尺左右,光靠手还真不好抓。

“怎么样?还行吗?”林慕微笑着,很是善解人意,“不行就算了,不要勉强,我只是有点饿了,不想看前辈为难。”

鲜血和乌日根的瞳孔一起涣散开来,深红色没入黄沙,苍岭山脚一片死寂,顾随之的长枪坠地,拽着乌日根的领子向上拖时,对方已经彻底断了气。

徐慎之携援兵赶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乌日根的头颅像是截蓬乱的老木,这朔北的胡狼断了气,面色惨白地朝着寂寥大漠。

他再翻不过苍岭,回不了巴尔虎,烈风将黄沙卷入这双死不瞑目的眼,顾遭齐刷刷跪了一片,颤抖激昂的调子钻进顾随之空洞洞的耳道。

“将军神勇!”

“恭贺将军斩杀乌日根!”

此战大捷。

“云野?云野?”谢韫伸手在顾随之眼前晃了晃,嘟嘟囔囔道,“你学老僧入定啊。”

“无事,”顾随之将他手拨开,“你方才的话,说得实在模棱两可。”

“乌日根生前虽骁勇善战,可心性浮躁野心不小,耐不住性子,老头领乌恩年事已高,渐渐力不从心,朔北十二部之间早就蠢蠢欲动。”顾随之面色严峻,“他大哥乌日图压在上面,他拿什么当必胜的筹码?可铤而走险到如此地步,也绝非他行事风格。”

谢韫一拍手,恍然道:“你的意思是,他背后还有人掺上一脚?他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又自戕于前,除因背信弃义的败行,更是在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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