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89)

作者:终欢


顾随之推了推他,墨寻纹丝不动;顾随之后退一步,墨寻紧紧贴上。

这人似乎,不大清醒。

他试探着唤了一声:“世子?”

墨寻没回话。

顾随之皱着眉朝屋内看,门开了这么半晌,也没见米酒出来迎,许是自己回房睡下了。这房内如今空无一人,眼下实在有些棘手。

可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外吹冷风。

顾随之叹口气,只好就着这个半推半抱的姿势,将这口是心非的家伙弄到床上去。

墨寻迷糊中摸到更加柔软温暖的被褥,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环住顾随之的手,很是自觉地钻进被子里去了,只堪堪露出半个脑袋。

顾随之犹豫一瞬,伸手探他额头。

好烫。

他移开些许,转身要走,准备叫府医来看看。

“别走,”小拇指被勾住了,顾随之侧目去看,墨寻眼睛一直没睁过,在高烧里迷迷糊糊说着梦话,“阿涟,你信哥哥。”

“阿涟”这两个字让顾随之倏然一震,他就着这个姿势没挣开,问:“信你什么?”

墨寻又不说话了,梦里蹙着眉,像是想说又不能说。半晌,他小声道:“药太苦,哥哥偷偷买了糖,你喝完吃一颗,但不能不喝药。”

他喃喃着,用指节又勾了一下。

这动作轻极了,顾随之却被勾动,顺势朝前走了一步。

墨寻的语气是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温柔,与其说是在哄小孩,倒不如说是某种小心翼翼的期待:“好不好?”

床侧景泰蓝的博山炉吐着袅袅沉香雾,廊下风声呜咽,隐约可闻嘶哑鹰唳。

顾随之喉头上下滚动一遭,轻声道:“好。”

颜芜抓脑壳。

随便叫是怎么叫?

“冷静不了,放我出来,我要把他打成扶桑岛这小子手里的烟枪那么细。”

“这里人多,你克制一点,不要闹出动静来。”

“不,我不管,我今天就要……”

“夫君。”

“……………………”

顾随之咬牙切齿的嗓音一秒消失。

过了一会儿,顾随之咳了一声,慢悠悠地道:“我突然发现,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再叫一声来听听,我就不出来了。”

第41章

“再叫一声来听听,我就不出来了。”

顾随之压着语气,轻哄道:“嗯?再叫一声。”

林慕唇边浮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只停留了短短一瞬,眼睛一眨,又恢复了平静,疑惑得不似作假:

“我刚刚叫什么了吗?”

顾随之急切道:“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你刚刚叫我的那个,再叫一遍。”

林慕抚了抚衣袖,全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正经模样。

“我怎么都听不懂前辈在说什么?”

墨寻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手缩回锦被里,彻底睡沉了。

两人相贴的一小块皮肤分开来,顾随之居高临下地看他,这人睡熟的时候瞧着倒很乖顺,不似白日里的张牙舞爪,方才显露出一点同郁涟相似的双生子气质来。

此时的墨寻没了孑然张狂的劲儿,昏黄灯影下,露出的半张脸愈发润美如玉,顾随之静静站了一会儿,听见他呼吸逐渐平稳,又伸手去探了探额头,已不如方才那般烫手。

可是离得越近,他便越发看不清墨寻这个人了。他的狠辣纨绔都摆在明面上,脆弱和温情却好似夜雾一样,只可恍然间瞧见些许,实在难辨真假虚实。

他一时不知是否该继续对此人抱有敌意了。

怅然之间,疾享用完今夜的点心,收着翅膀落在房门前,双爪往覆盖薄雪的地面印上猎物淋漓的血,并不进来,只支着脖子往屋里瞅。

顾随之听见了门口的动静,用脚尖将炭盆往床边再拨弄几寸,犹豫一瞬,终究将郁涟的狼毫搁在桌上,关门离开了。

梦里也说着阿涟,想来应也是在意胞弟的吧。

顾随之打个响指,疾便蹬蹬爪子落到他肩头,随他一同穿过岑寂长廊,回屋去了。

风雪纠缠整夜,院中小湖结了层厚冰,模糊映着冷白的月华,痴情人别过薄情种,各安一隅,今夜好眠。

翌日清晨。

榻上虚虚伸出半只胳膊来,墨寻睡眼朦胧,喉头干涩地叫了一声:“米酒,水。”

没人应他。

墨寻懵了一会儿,方才后知后觉地记起,人昨夜便被自己差回宁州去了。

他支着身子起来时脑袋一阵眩晕,只好按着眉心缓解,昨夜记忆似是被人抹去一般,米酒走后他做了什么来着?

做了什么不记得,可再不润润嗓,喉咙真要被灼穿了。

墨寻跌跌撞撞地起来,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颠三倒四地走到桌边端起茶盏时,忽的定住了。

一只狼毫,此刻正服服帖帖地摆在桌上,墨寻一口气饮尽了隔夜冷茶,抓起那笔看了又看,错不了,正是郁涟的。

他想起来了,昨夜似是寻不见此物,又想起些陈年旧事,迷迷糊糊缩在门口睡着了......那怎的今早醒来是在床上!

墨寻静默片刻,心下已然猜得七七八八,他身上还有些热,应是昨夜吹了许久冷风,又着了凉。

顾随之昨日刚同他打了一场,应是讨厌透了他,心上人的东西被他捡着了,还回来作甚?

墨寻想不通,也不愿再想,许多事等着他去做,眼下夫立轩那头就得尽快挑个时间去拜会,距离冬祭只有半月了。

他面色倦沉地揉着耳根,一阵虚恍,心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情。

煊都着实不是个好地方,这地儿大抵克他,做什么事都像被绊着手脚,得分外小心,才不至于原形毕露。

房门突然被叩响了。

窗外辽阔长空传来猛禽的唳叫,墨寻在这动静里披上件外衣,没事人一样把这杆狼毫揣进怀里,深吸口气,藏住疲惫的困意,露出点掺假的笑意,大步开了房门。

门口仅立着一人,幸好不是顾随之。

老府医微埋着头行完礼,便进门给墨寻搭脉问诊,不多时一躬身,道:“夫郎应是染了风寒,并不严重,按时服药,注意保暖即可。”

墨寻应了声,这府医刚要退下,忽然又被叫住了。

“谁叫你来的,”墨寻问,“小将军吗?”

老府医赶紧作揖:“是。”他顿了顿,又急急抬头补充道:“将军对夫郎很是关切,一大早便差我来此候着。夫郎只待静养几日,病好即可再度同房。”

“好啊。”墨寻皮笑肉不笑,抬手捞起满头乌发,露出修长脖颈,这颈子上的几指红印还余淡痕,一路延伸到衣领之中,像是半遮半掩酿着的风情。

几缕碎发还挂在他耳侧,尾稍落在锁骨凹陷处,随着墨寻偏头的动作轻轻扫动着。

他眼里含笑,懒恹恹地说:“着急的人又不是我。”

这半句话甫一出口,屋内点着的沉香也好似多了点削骨噬魂的味道,各种旖旎的画面漂浮起来,隐隐绰绰显出白净脖颈上的几处红指印,不受控地往人脑子里钻。

年过半百的府医再不敢多看一眼,只恨自己多嘴,抹着额间汗喏喏退身,逃也似的出去了。

墨寻方才冷哼一声,心知昨夜后半段他毫无印象,顾随之今早既没现身,便也一定不愿提起,索性先去深柳祠寻尾陶碰个头,紧着冬祭与探查的要事办一办。

是以他连虚伪客套都懒得再给,不甚熟练地独自梳洗完毕,便径自出侯府大门去了。

***

今日雪停了,煊都难得放晴,顾随之正往书房走,一路听着老府医颤声报明情况,得知墨寻并无大碍,他略一点头,摆摆手让人下去,抬脚便进了书房。

只是这书房里今日还有一人在。

这人穿着身墨绿色纱织便服,领口绣文精细,衬着其上一张眉目俊朗的脸。

顾随之进来时,他正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等候,嘴里含着块饴糖,腮帮子鼓出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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