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277)

作者:终欢


他撞了下墙,脑袋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疼痛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他捂着头,断断续续地清醒了一下,在怀里摸了几把,终于摸到一个小本子。

那本子已然开了线,纸张都有些微微泛黄了,皱巴巴地窝在墨寻怀里,他打开了翻了翻,终于翻到了今天的日期,上面正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庆历六年四月廿九,廷玉生辰宴。”

墨寻“啊”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

系统顿了顿,“宿主?”

“完了,廷玉今天生日,我怎么给忘了?他前不久才给我送了生辰宴的贺卡……我去年才放了他一次鸽子……”

墨寻像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然后忽然想起来一般,脸色白了白。

他越想越不妙,居然不顾还在疼痛的伤口,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门。

此时夜色已深,穿着白底蓝边校服的昆仑弟子挑灯夜巡,像是一个又一个逡巡的鬼影。

李廷玉是墨寻为数不多的好友。在第一次轮回中,二人曾经在秘境中结识,曾一起戈壁对月,饮酒醉歌。

墨寻叛出昆仑后,有很长一段日子过得不怎么好。

那时他已经从一个矜娇跋扈的少爷变得冷漠而疏离,被魔教教主使唤着去一个秘境夺宝,却意外遇到了李廷玉。

李廷玉是仙盟贵族李家的嫡长子,英姿飒爽,俊朗非凡,舞刀弄枪皆不在话下,可惜英年早婚,与门当户对的隋家小姐签订了婚约。

其实最开始,墨寻很排斥李廷玉。这人第一眼见他时,不知为何就两眼放光,说着“我对你很感兴趣”的话,进入秘境后就每天跟着他。尤其在墨寻并非本愿地救了他一命后,更加变本加厉,宛如牛皮糖。

墨寻在叛出昆仑,又被魔族教主控制了很长一段时间,精神紧绷,但真的架不住李廷玉这堂堂的未来仙盟盟主每天热情似火地跟着他,只能无奈地和他在秘境中一起搭档,随后更是遇到了隋姐,三人共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确实是他叛出昆仑后,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只是后面……

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有点不太记得了,但是,心里有声音告诉他,李廷玉是他唯一的朋友。

也是仅剩的朋友。

月色惨白地挂在黯淡无云的夜空上,像是在信笺上落了一颗泪珠,陈旧而模糊。十年前的月色也是这般,春波泛绿,惊鸿照影。

墨寻来到了自己十年前埋的一个小土坑,用手指从里面挖出了一灌酒。

此酒名为“春风渡”,闻起来香醇可口,制作工艺极其繁琐复杂,虽然是墨寻用咸菜坛子腌的,但起码他很认真地刷了三遍咸菜缸,所以此时倒也还算只有酒的清香。

树旁有只鸟闻到了,竟直接栽倒在这春风般的酒香之中。

墨寻抱着酒坛,上面封着红色的蜡纸。泥土被阳光暴晒过,坚硬得难以下手。墨寻挖得指甲都劈了,但他只是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脸上带着笑意。

系统忽然问道:“这酒你不是珍藏了快十年了吗?终于准备喝了?”

墨寻愣了一下,茫然了好久,才说:“十年?有那么久吗?不过我不是准备自己喝啦,李廷玉今天要举行生日宴,作为至交好友,我自然是要给他送上的。”

“至交朋友?……你脑袋真没事?”系统总是平静的声音如石入深潭,泛起了一丝丝涟漪。它似乎有点疑惑,问道:“墨寻,你终于疯了?”

“系统,你在质疑我什么?我身体好着呢。”墨寻不满地道,他一身红衣,黑色的长发被他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露出他张扬的眉眼。

他挑了挑眉,眉眼弯弯,“还是说,你想偷喝?那可真是没门,春风渡酿起来可麻烦啦,我为了摘修罗秘境里面的血桂花还喂了不少血呢,要不是李廷玉生日,我怎么舍得送给他。”

“…………”

某种违和感愈演愈烈,天道彻底沉默了。

墨寻没有再理会系统,火急火燎地抱着酒,符咒一闪,转眼来到了花宴楼。

花宴楼是九州中数一数二闻名的酒楼,檐牙高啄,灯烛通明,地理位置极好,连接着昆仑、嵩衡两大山脉,毗邻忘川河其中一条分支。仙盟的总督府便在不远处坐镇。

所谓仙盟,是仙门中担任凡间大理寺一般的存在。负责约束管理着作奸犯科的修士,而墨寻的“好友”李廷玉便是仙盟盟主。

今日恰逢他的生日宴会,楼里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宴厅中,舞女翩翩起舞,声乐阵阵,高山流水。

墨寻赶到时,宴会正酣。

他的腹部被他重新简单包扎了一下,暂时堵住了血。他轻盈地跃上房梁上,抱着酒四处张望。

仙盟盟主最喜喝酒,墨寻从以前就知道,而事实上,也有很多人知道,因此宴会上,大部分人都提着酒准备送给仙盟盟主。只不过,当墨寻发现这些人送的酒都不如他的好时,不禁心里有些小得意。

他坐在房梁上晃了晃脚,长发在身后一晃一晃的,感觉自己都要翘起小尾巴了。

哼哼,等会李廷玉看到他的酒,一定会大吃一惊,大喜过望!

春风渡的酒香一直萦绕着他,他犹疑地看了看四周,嘟囔一声,“我酿了十年呢……便宜这小子了!”

他像是赌气一般,飞快地揭开蜡封尝了一口。

他被春风渡熏得有点醉,脸色微微泛起一丝薄红,因此也没有听清下面正谈笑风生,热火朝天。

“你听说了么?那传闻中的血观音墨寻,竟与正道魁首、昆仑掌门沈乘舟成亲了!”

“沈乘舟没发疯吧?那可是墨寻!罪名数上一天一夜都数不清的血观音!!”

“不是说他们曾经是同门师兄弟么,怎的也能成婚?!”

“什么同门师兄弟!墨寻早十年前便叛变了昆仑!谁不知道他这个白眼狼?”

“你们在说什么,不是说血观音乃是魔教妖女么?怎么变成男的了!”

有年少不懂事的,猝不及防被塞到了一嘴瓜子,提问道:“这个血观音是何人?”

“血观音名为墨寻。”一人回答道:

“他常年一身被血浸染的红衣,听说他原本是一身白衣,但是因为手上全是累累血债,衣服沾染上了那些冤魂的血,侍从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可偏偏此人虽然行修罗事,却男生女相,色如春花,长得极为漂亮,故称‘血观音’。”

“什么漂亮?那就是个狐狸精,祸害,魔教妖女!”

一个大汉呸了一声,桌子拍得震天响,“谁不知道他毒害同门师弟,离经叛道,与魔教狼狈为奸,我们有多少无辜百姓是被他残害的???以色侍人还差不多!要我说,此人便应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何止如此?听说他为了让自己容颜永驻,还杀害了五百多个药人,强迫他们吃下各种毒药,每个药人都在剧痛中死去,听说还有一味药,名为毒菟,可寄生于人体内,在灵力催动下,居然能活生生地从人体内破土而出!”

“……我听闻他更是曾经犯下屠城之举!莫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此人其心可诛,罪该万死!”一人已经是酩酊大醉,大手一挥指向坐在正位的男人,嘴比脑袋快,“我们的盟主大人便可作证!”

他再也见不到了。

墨寻忽然觉得,如果沈乘舟最开始不要救他就好了。

这样,他们也不用纠缠一生。

而无论纠缠多少次,只有墨寻一个人记得。

因此,他放声大笑,诅咒眼前这人。

墨寻捂着不断流血的额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他又咳又笑,大声道:“沈乘舟!你放心!我与你结婚,只是为了折磨你,只是为了让你尝到爱而不得究竟是如何滋味。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情爱,一丝、一毫也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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