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276)

作者:终欢


“这是……大凶啊!”

多年后,史书记载:

庆历六年五月廿九,忘川倒流,血月当空,百难具现。

天生异象,必有灾殃。

天行无常,倒行逆施……是为末世。

鬼王现,异象临。据言,鬼王身高八尺,面如冠玉,然性格阴晴不定,残忍嗜杀,偏又一袭白衣胜雪,是谓——

“白衣阎罗”。

与他相比,墨寻就像是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任何靠近他的人都要被他剜下一层皮,高下立判。

墨寻冷眼看着气质温和的祝茫,忽然冷冷说道:“你现在住的,是我的房间?”

祝茫一顿,有些茫然地睁大眼睛,被墨寻忽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张地抓了抓衣角,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沈乘舟,半晌,才慢慢道:“……是。”

墨寻瞥了一眼为了如避蛇蝎的沈乘舟,嗤笑一声。

他坐起来,手撑在膝盖上,衣不蔽体,随着他慢悠悠的起身,乌发如瀑,勉强遮住了下面如白玉一般晃眼的肌肤。

墨寻只是懒散地抬了抬眼,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微微一眯,吐字清晰道:

“脏死了。”

祝茫一顿,脸色苍白起来。

他伤口刚好没多久,就想着要来见大师兄,结果不仅看到大师兄与那声名狼藉的血观音同床共枕,还被当众辱骂。

他平生最恨“脏”这个词,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烟柳之地出身,可还没等他作何表示,沈乘舟便上前一步,神色冷厉,高高扬起了手。

他作势要打,祝茫见状,睁大眼睛,忙扑过去按住他,声音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还要坚强不屈,“别动手,师兄……”

沈乘舟脸色恐怖,寒声道:“你别管。”

他不顾祝茫含泪阻拦,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墨寻,嫌恶道:

“十年前,你背叛昆仑,你母亲在生下你弟那晚听见了这个消息,当场昏厥死去。这十年来,是祝茫替你扫的墓。”

“你父亲一夜白头,对你失望不已,每天每夜都愤怒得几乎晕死过去,头疼不已,是祝茫去学了按摩,日日夜夜替你照拂父亲。”

“你弟弟因为你从小到大就活在欺凌之中,是祝茫替你护住了他,让他后面能安安稳稳地去蓬莱学药,当下一任蓬莱岛主。”

“可你这十年来做了什么?你杀戮无数,屠灭百姓,可最后你居然还不愿意放过祝茫,因为嫉妒他抢了你小师弟的名号,便在玄武秘境中伤害他。”

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暴怒,拽住了墨寻的衣领,“他出身烟柳之地又如何?他远比你干净得多!”

墨寻勉强坐在床上,沈乘舟一声暴喝如惊雷般炸在他耳边,令他耳畔闻蚊作响,仿佛失聪一般。

他觉得刚刚被沈乘舟打的那一巴掌有点疼,导致他反应迟缓了一点。

不过他还是听清了,因此,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所以,你就可以剜下我的金……”

“闭嘴!!!”

沈乘舟怒喝,“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冥顽不固,害他愧疚吗?!”

怎么会有这种恶毒之人,难道到这种时候,他还想要把金丹之事告诉祝茫,让他歉疚自责吗?

祝茫那么善良,即使是亲自剜下他金丹的仇人,他也肯定会感到愧疚,每日活在不安之中,觉得自己亏欠了墨寻。

“原来如此。”

墨寻咳嗽了一声,他头痛欲裂,刚刚撞到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可是他却忽然笑起来。

那笑声一开始低沉,可越到后面,便仿佛遇见了极其开心的事情一般,变得诡异疯狂。

又或者,终于明白了摆在他眼前的一个事实。

他心里本来还存在一丝丝可能的幻想,幻想自己当年那个喜欢的师兄能回来,会……哄哄他。

可恐怕在昆仑之战的那一夜,那曾经为了保护他被一剑穿胸的大师兄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死了。

墨寻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洞房内空空荡荡,只有滚落在地的红烛安静地看着他,流了一地的蜡泪。他倒在地上,四肢冰凉,头忽冷忽热,像是发起了高烧。

墨寻抱着头,整个人被冷汗浇透了,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

他的脑海像是一壶沸腾的水,凌乱的记忆碎片如冲天海啸般向他铺天盖地地涌来,几乎把他吞没。

疼。

哪里都在疼。

肚子好像被人开了个口,脑袋像是被人用力砸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万钧重石压着,丝毫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摸索了身上的所有东西,从口袋中翻找出什么时,倏然睁大眼睛,接着,不顾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起,跌跌撞撞地满屋子寻找着什么。

这个不能丢。

要特别小心地保管。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

高热的混沌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昏昏沉沉,爬起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肚子像是被人挖了一个大洞,阴冷的风刮过,让他冷得直哆嗦。

他尝试了好几次,终于颤抖着从抽屉中,找到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东西放进去,动作轻柔,呼吸都不敢大一下,仿若那是什么绝世珍宝,世界上所有灵珍异兽都远远不如。

那玻璃瓶像是放了很久,积着薄薄一层灰,他用袖子擦干净,脸上沾染了一点灰尘,可他一双如墨的双眼却亮晶晶地看着玻璃瓶中的东西,像是孩童捡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可若是外人来看,必定得大吃一惊,费解这瓶子里,不是垃圾又是什么。

里面放着的,居然是几片昆仑的桃花。

那桃花被升温的季节丢弃,狼狈地跌落在昆仑山顶的桃花林中,风吹日晒,叫人千踩万塌,早已萎靡不堪,花瓣残缺不全,只余几缕残香落魄地飘着,蔫蔫哒哒的。

墨寻却仿佛得到了糖的孩子,那玻璃瓶对他而言就像是求而不得的糖罐。他用力地、死死地把这个“糖罐”抱在怀里,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在一片叫人发疯的疼痛中,他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自言自语道:“没关系,深呼吸……对,就是这样,是是做得很好,再忍一会,很快就就会过去……”

他脱口而出“是是”的时候,怔了几下,才勉强从记忆中扒拉出来这是自己的小名,继续道:“是是很擅长这个,没关系,这点疼痛不算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疼痛使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单薄的脊背在冰凉的地板上弯出脆弱的弧度,像是婴儿在保护自己,试图把自己缩得小小的来对抗这难捱的疼痛,然而他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微弱,呼吸越来越轻。

意识模糊间,似乎有人在对他说,不如就算了吧。

只要他闭上眼睛,就都可以结束了。

不会疼了。

墨寻眼皮如有千钧重,力气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里消失,视野缓慢地滑入黑暗,手中抱着的玻璃瓶慢慢垂下。

可是就在玻璃瓶即将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时,似乎有什么人在他耳边声音焦急地轻声喊:

“是是!醒醒!”

……谁?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刺激了一下,心脏骤然一缩,宛若一脚踏空悬崖般浑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被惊醒,茫然地睁大眼睛,听见这声音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坐起。

然而他坐起的速度太快,扯到了腹部的伤口,让他瞬间弯下了腰,涔涔冷汗从他挺秀的鼻尖落下。

“系统?系统?”他忽然叫道:“今天是什么时候?我们在哪里?”

“叮,”系统的声音平平:“今天是庆历六年五月廿九,宿主在昆仑山上的秋风阁。”

墨寻捂着头,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一片红火的洞房,表情露出些许困惑,嘶了一声:“我在这里干什么……啊,等等!这个日期!”

他脸上的恍然一闪而过,可只是一瞬间,就被高热带来的昏沉所击倒,“……不对,我要做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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