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116)
作者:舍自不甘心
这些老翁的用处,阿四并不如何清楚, 她随意撇几眼,准备收回目光时突然凝神, 她记得从前有个赵老翁在宫里行走过一段时日,似乎托的事姬若水的名号。
赵老翁……赵家,姬若水暴病而亡的生母好似就姓赵,且赵家拿这事做过筏子。
怪不得太子将这事留给姬若水处置了,赵家的事上姬若水是熟手,由他操刀无论哪方面都再合适不过了。
思及此处,阿四稍微都有点心疼赵家中的无辜人了,真是名犯太岁,注定了要做儆猴的那只死鸡。
闵老夫人见阿四半晌不说话,笑问:“四娘这是在想什么呢?这样的入神?”
阿四回过神来,笑:“想起三姊了,我在这儿大摆宴席地庆生,她却在风雨兼程地赶路,多少有些心疼。”
“宋王可轮不着叫人心疼。”闵老夫人笑语晏晏,“她非娶了人家的心肝宝贝,如今却一走了之,不受一些苦,怎么叫人看得下去?”
阿四心中盛赞老夫人和自己异常重叠的兴趣,状似无意道:“说的是赵孺人?他从前似乎是有几分才学的,我三姊最仰慕的就是文采斐然的读书人。”
姬宴平最擅长对付的就是这种自命清高的人,就像姬难,总难逃在姬宴平手中吃亏。
至于“仰慕”,这样的字眼用在这儿,说句讥讽也不为过了。
闵老夫人对姬宴平可太了解了,欣然道,“仰慕啊,是啊,宋王就是太欣赏、太喜欢了,才会偶尔情难自已地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想来常人都是能谅解的。”
阿四喜欢闵老夫人的说法,锤掌笑道:“我想赵家的老人也会理解三姊的心意,相信赵孺人会在宋王府有一个不错的归宿。最近阿姊往北境去了,也不晓得赵孺人过得如何了。”
最好是没过上太舒坦的日子,不然她可要失望了。
闵老夫人端过酒杯轻抿,“这呀,已经是宋王府后院的事了,外人听不见消息自然就都是好消息。”
这话,阿四深表赞同。
赵孺人脱不开宋王府的掌控,也就闹不出什么事端,外人只当他安安分分、锦衣玉食地活着,这对姬宴平来说就是最好的。
今夜阿四的桌上也摆了酒,三勒浆是用波斯果物榨成,论起酒更像是果汁,因此阿四也能小酌几杯。
酸甜的口感占据味蕾,口舌间炸开奇异的香气。阿四微微眯起眼睛,感叹:又是美好的一天。
晚间拿着风灯来迎接阿四回丹阳阁歇息的人不再是柳娘,而是新上任的内官雪姑,她静静候在廊下望官眷们逐渐远离的背影。
一阵风过,吹动雪姑的衣摆,恍惚间阿四稍有些迟钝地想,今天的雪姑和之前在凌烟阁见到的内官瞧着可真是不一样啊。
七月中的天气逐渐转凉,夜间的风带两分凉意。迎面而来的风吹散了阿四稍许的昏沉,她大步上前,行走间发出的动静引来雪姑的注意。
雪姑面上的神情又飞快变成阿四所熟悉的那个内官,妥帖又周到地拿过备下的披风为阿四系好,笑问:“四娘今日过得如何?”
阿四怡然:“甚好。”
饮下的分明是果汁,阿四却觉得浑身飘飘然,离愁别绪一概散去,她兴致勃勃地重新打量周身的一切。
阿四优哉游哉地回到屋内,踹去履袜,褪去衣裳,舒舒服服地泡热汤,半长不短的头发在水面浮起。浴桶的大小是专门照着阿四的身量准备的,正正好容得下阿四扑腾,又有舒服的木绳床在里头。
手掌拍打出两朵水花,阿四突发奇想:“我还没学过游泳呢,过些日子天气凉了,约着大兄一并去温泉宫吧,那儿池子大,也不怕着凉。”顺带还能从姬若水手中知晓一些趣事。
雪姑隔一道屏风坐着,闻言立刻从袖中拿出韬笔①和白纸记下,道:“四娘是想在何时去?入秋之后,八月十一如何?宜出行。”
阿四靠在座椅上,手中荡出波浪任由水面在两颊划拉,思考片刻后说:“八月初十不行么?”
每旬末休息一日,十一正是旬初,谢大学士许是不肯放人的。
雪姑掐算之后蹙眉道:“八月初十诸事不宜。”
“那初九?”阿四虽不忌讳这些,但齐王阿姨那头过不去,还是得避开这一日。不过,这天得记一下,到时候也许能借着“诸事不宜”向谢大学士请个假。
雪姑答:“八月初九正值秋分,要祭月。往年四娘是不必去的,但今年起就得秋分清晨随圣上和百官往南郊候南极星辰。”
这大概就是长大的甜蜜烦恼吧,明明她还是个七岁的孩子。
阿四无语,湿漉漉的手“啪”盖在脸上,叹息:“那就八月十一吧,最近我在宫里多待着不出门,想来到时谢大学士也会许我出去玩儿的。”
雪姑记下,又问:“邀客除江陵县公外还有何人?”
阿四刚想说伴读们,张嘴就想起姬若水特殊的身体,又将话头咽回,“不必了,只约定大兄就好。我记得他每年秋冬长住温泉宫,应当是很好约定时间的。”
雪姑将事情写明,在末尾标注好时间。她收起纸笔,向门边的宫人示意,宫人顺意入内提醒阿四从浴桶中起身更衣。
这日后,阿四在弘文馆和校场两处来回,一丝不差地完成课业,认真地令谢大学士和同僚感慨:“生辰一过,四娘便晓事许多,可见是真长大了。”
同僚笑笑不接话。
阿四整日让人往东宫跑,端来热乎的茶点作为自己和伴读们的午间点心。她对东宫的白案中意得不得了,热情地请伴读们一定多尝尝茶点的滋味:“你们多吃些,千万不要客气。”
往日堆满各类卷册的长案在这时被清扫地干干净净,铺上绸缎,摆满各色的茶点。宫人送的及时,茶点端出来时犹有余温,吃在嘴里,满口生香。
饶是五个小娘子都在长身体的年纪,也吃不完这么多的茶点,又分出三成给先生们。
孟长鹤挑了爱吃的口味,不忘夸赞:“东宫的白案手艺竟这般出彩,这是我吃过最香脆的桃酥了。”
姚蕤附和:“一日内就同时做了这样多,又都这样美味,实在是难得。要我说,在外开一家点心铺子,定然日进斗金。”
自从跟着姬宴平去查抄过斗金阁,阿四每每听见“日进斗金”一词都想笑:“要真有这样的白案在外就好了,我就把她请进宫来,专门给我做茶点吃。”
姚蕤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据说从前是在哪家侍奉的,现今在西市开铺子。下回出宫时,我们一块去买来吃。”
姚家是巨贾之家,姚蕤的母亲科举改换门庭,但她的大母依旧管着不少酒肆茶楼之类,姚蕤平日里接触的也多,这方面的消息想来是准确的。②
阿四心动了:“前段日子我在外面玩得过火,叫阿娘罚了,近来我都在宫里打转。我想想……八月二十如何?”
姚蕤无有不应的:“那我就让人去约了那日,请白案到家中来,再请诸位一起聚聚。”其余人等纷纷点头。
茶点吃得七七八八,剩余的零散也被宫人收拾到屋外,方便先生上课。
不一会儿,听史昏昏欲睡的阿四被外头的小动静吸引了,一只黄狸猫③从墙头一跃而下,矫健又圆润的猫咪在阳光下一闪而过,金灿灿的毛发亮堂得让人无法忽视。
黄狸猫熟门熟路地在廊下晃悠,在弘文馆的宫人身边伸长长的懒腰,然后毫不客气地享用起宫人单独挑拣出来装盘的茶点。黄狸猫埋头用餐时,阿四瞥见它脖间挂着的小木牌上“金被银床”四字。
这样富贵又形象的名儿,肯定是掖庭里被重新放出来的那批猫儿了。
阿四先是观望,而后转头侧身、恨不得连半个身子都从窗户探出去。上头年轻的先生无奈又好笑,“四娘出去看够了再进来吧,总归一堵墙是隔不住书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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