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暴君绑定后我每天都想发疯(45)
作者:岑羽
那衣服上的纹路他绝对不会看错的。
玄衣在明,赤衣在暗。
王则暗自叹了口气。
他混迹盛京朝堂半辈子,看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老早就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
一大把年纪,黄土都盖到了嗓子眼了,跟你们这些小年轻瞎掺和什么?
你们斗的不亦乐乎,苦得是我们这些当臣子。晚节不保是小事,老命搭进去了那才叫冤。此番装病也只是托词罢了。
泡澡的地儿开在一条老巷子里。
这上京除了朱雀街和河畔坐落着的那片建筑以外,其他的都是些巷子。一条窜着一条,弯弯折折的跟个迷宫似的。
陈金虎是这家店的熟客。掌柜的正坐在桌前打着算盘,他们进去的时候掌柜的抬起头打了个招呼。
屋里雾气蒙蒙,屏风上搭着衣裳,池子边上放着干果和酒水,水里几个汉子光着上身,脸被热气蒸得通红。是之前的那些同僚。
“你们?怎么也在?”
“梁兄弟,见着你可真不容易啊!”
“升官了成了大忙人,往你屋里去了几趟喊你喝酒都不见人。你那床上老鼠占了,刚下了一窝崽”
梁昭:“…..”
“脱衣服下来,水温正好。”男人左右瞧了瞧梁昭的衣裳,“你这是官服吗?”
梁昭解了腰带挂搭在小衣架上,“出来的急,没来得及换。”
“红色的?我记得陛下的亲卫不是这个色啊……”
“就你话多。”陈金虎敲了敲梁昭的腰牌,“看到没有?这还能有假?”
“行了,今天是来放松的,谈什么公事。”
几个人讪讪住了嘴,换了风花雪月的话题。
梁昭脱了上衣只剩条裤子,把靴子也脱了,下了水池。转身拿澡巾的时候身后的三个“哟哟哟”地喊着。
梁昭回头,就见他们互打眼色,朝边上的人挤眉弄眼。
“梁兄弟,你藏得够结实的啊?”
“?”梁昭一头雾水道:“藏什么?”整得莫名其妙的。
只听对方又道;你背上的指甲印子,是女人抓的吧?”
陈金虎正下着池子,闻言脚底打滑,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他可是亲眼看着梁昭跟着陛下一起进了内宫一晚上没回来的。
“老陈,你激动什么?”大汉指着梁昭的背开玩笑道:“难不成这是你挠的?”
“我去你的!”陈金虎从池子里爬起来啐了他一口,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喝了两口马尿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爷一拳能锤你们四个!”
几人哄笑成一团,又胡扯了两句。
旁晚时分落起了小雪,在院中的青石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绛珠身着薄衫蹲在院中,长发上沾着细碎的雪花,衣摆拖在雪里,她拿着铁钳正升着炭火。
前院的暖阁小楼里热闹非凡,灯火透过花窗照到了冷清的后院,空气弥漫着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
廊下有细细的脚步传来,梳着双髻裹着厚厚的氅衣的姑娘正往这走来。
“绛珠姐姐。”她站在廊下喊了一声。
绛珠侧目望去。
是楼里的翠珠。
她平时不怎么开口说话,因为声音过于难听。
于是便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翠珠没到别处去,拢了拢衣领走到绛珠身侧,关怀道:“姐姐怎么不披件衣裳再出来?”
“不冷。”绛珠淡淡应了声。
她往盆里看了看,又问道:“姐姐今日有贵客?”
窑里的姐儿冬天的时候用得都是碎炭,只有招待贵客的时候才会用上好的木炭。
“有。”绛珠应了一声没有抬眼,拨了拨火盆,炭火上那层灰飞落了下去,颜色亮了一亮,烧得更旺。
“还是那位公子?”
绛珠眼露戒备,缄默不语。
翠珠怔愣一下,然后浅笑道:“那位公子气度不凡,想来不是普通人,定是京中哪位权贵。”
“每次来也只让姐姐作陪,可见是真心喜欢姐姐。”
前头的院里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上京入冬后下的第一场雪,总是让人格外兴奋,席间酒喝到一半,一群公子哥便非要搂着美人出来瞧瞧。手在外头冻得凉了便放美人胸口暖暖。
翠珠长叹了口气,身子靠在了廊下的柱子上,抬头望着上方的琉璃灯盏,满脸的愁容,“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离开这的一天……”
“我这两日总觉得提不上力气,夜里咳嗽的厉害。”
翠珠渐渐红了眼眶,开始低泣起来。
她梗咽地说:“你知道吗……桂襄妹妹死了。听说是染了脏病死的,姑姑让人用席子一卷就给丢到荒郊野外喂野狗了。”
“那天早晨我碰巧看到了,她没穿一件衣裳,身上没一块好地方。”翠珠的声音发颤,她说:“我亲眼看到的,她明明还有气儿。我真怕我以后也落得这个下场……”
绛珠动了动唇,但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勾栏院里的姑娘,客人动辄打骂羞辱,不把她们当人看。有点才艺姿色的一开始都是卖艺不卖身,后来年华逝去容颜变老,鸨儿就会逼着她们卖皮肉。
翠珠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用帕子擦了擦脸。
绛珠见她恢复如常便端起火盆走了,雪地里留了一串脚印。
上了阁楼之后,她小心推开了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屋里点着安神香,雕花木窗下的软榻上正卧着一个男子,手支着头,身上盖着红色金丝线的锦被。
“什么时辰了?”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吵醒公子了吗?”
“我没睡着。”萧荧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推开窗,几多零星的雪花飘了进来。风吹动着他的发丝,歌舞声从前院的大厅传来,他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了。”绛珠将炭火往他跟前推了推,自己坐在木凳上剥着盘子里的花生。暗红的碎屑飘落到火盆里,燃起起淡淡的青烟。
萧荧坐直了身体,眼睛却看到了挂在木架上的玄色外袍。
他垂下眸一言不发,屋里安静得只剩下绛珠剥花生壳的声音。
很久后他才淡淡道:“绛珠,你想离开上京吗?”
绛珠剥壳的手一顿,抬眼看着他。
萧荧神色冷淡,唇色苍白抿成一线。
绛珠是罪臣之女,当年魏家一事牵连到了她的父亲,府上男丁全部斩首示众,而女人就入了奴籍。
在发配到军营为妓的途中,露宿在野外的时候来了狼群。为防止他们逃跑,便用锁链锁在树上。
她三岁的妹妹被狼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而她被萧荧救下后便一直潜伏在这楼里暗中打探消息。
现在萧荧却突然问她想不想离开。
绛珠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从来不敢去看。
除了探听情报以外,萧荧来这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反反复复听着那一首曲子。
周身笼罩着疏离的气息,哪怕你与他说再多的话,相处再久,好像永远都离他特别特别遥远。
“公子刚刚听见我们说话了?”
“听到两句。”萧荧道。
“翠珠这两日染了风寒,人在病中容易胡思乱想,便多抱怨了几句。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她微微笑了一下,又道:“绛珠早就不在意生死了。”
风江渡口的码头上挂着一排灯笼映在江面,那停了几艘商船,船工来来往往,将挨个封箱抬上船。
腰间配着钢刀的卫兵牵着犬站在渡口处。是查验商船的守卫驻军。
码头上对接货品的中年男人,他身子干瘦,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驻军总督拔出腰间的佩剑往那麻袋里随意戳了戳,问道:“这些货物还是和平常一样?”
中年男人面不改色忙应道:“一样的一样的,都是些香料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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