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映同尘(53)
作者:黑色墨尘
愣怔一瞬,谢令月这才想起,现在大宣还不曾普及蜜丸,人们更习惯的是药汤;即便偶尔能看到蜜丸,也是单一的药方,治病的功效并不如药汤直接。
因为前世的研究,谢令月对这些还是有点见识,当即引导谢峰的思路,重要的是,他不想喝苦药,府里还有一个更怕苦的。
相比而言,陆寒尘的身体旧疾与暗疾更多,那人服药的时候远比自己多;若是能改成蜜丸,相信他不会那般抵触调理身子。
将自己知道的大概说了一遍,谢令月建议道,最近住在皇觉寺也无甚大事;谢峰不如研究一下,按照药方比例将药末比例调整,看能不能都制成蜜丸。
而现在的谢令月不就是现成的小白鼠,正好可以试试效果,反正中药一时吃不坏人;还有谢峰与他随时观察,大抵是出不了什么事。
这一次治伤的药丸成功的话,治疗其他病症的药丸还会远吗,或许还能方便众生。
从谢令月说起药丸的时候,谢峰就凝神细听,越是听越是钦佩自家主子,怎的连医道都有涉猎;到后来更是眼睛越来越亮,大有醍醐灌顶的激动。
“主子讲的很多我亦未曾听闻,细思却又极为合理;明日我便试试,还请主子多加提点,说不得还真能功成。”
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谢令月对他充满信心,而后才疲乏道:“强撑了这些时间,我也该歇下了,你便睡在外间。”
上前服侍他睡下,谢峰也并未多问江越来访之事,又看了眼主子的伤口,这才放下纱幔,拿起医书轻手轻脚退出外间。
主仆二人并不知,江越从谢令月的房间出来后并未急着下山,而是至半山腰与候着的属下汇合后,又从正面的山门上来,见了主持;说是要在皇觉寺修养些日子,特意要了谢令月隔壁的院子,留下人打扫归置,这才真正下山回了皇城。
这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在谢令月院子外巡视的玉衡,叫人去打听清楚后,看着旁边灯火通明的院子皱眉。
征西将军何时回京他不知道,可为何这人直奔皇觉寺而来,还特意挑了自家夫人旁边的院子。
究竟有何企图?
不知道避嫌的么?
一时间,玉衡脑海里闪过有关江越的所有信息,然后打了个哆嗦,不会是这人对自家夫人真有什么心思罢;听闻英国公府与魏国公府相交甚笃,莫不是这人以前与夫人相识···
还是尽快把消息传给督主为好。
京都,处置好所有事情后已是深夜,九千岁终于回了督主府,也···恰好接到了玉衡从皇觉寺又传下来的消息。
见自家主子忽然停住脚步,即便当下月华没有前几日的莹亮,看不清督主神色,紧跟着的天枢就是忽然察觉到寒意袭来。
不用问,定是又有人或事惹了督主。
已经紧绷着头皮度过一日的天枢脑子瞬时清明,上前一步小心听候吩咐;心里同时求爷爷告奶奶,可千万莫要再有不长眼的犯在督主手里,他再经不起胆战心惊的折腾。
暗哑的声音不含一丝情绪:“征西将军何时归京,你们竟是半点消息都不曾收到?”
甚么,这年不年节不节的,也未曾听闻西疆有大战事,更未有犒军旨意,怎的征西将军在这个节骨眼上归京了?
天枢立即躬身:“属下这便去查。”
人还未走出几步,就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又添了冷意:“等等,顺便查一查···江越与夫人往日可有深交···此事你亲自去查,勿要被人察觉。”
天枢愣住,督主这是何意;怎的忽然要查此事,难道江越与夫人之前有甚么···私情不成?
看着夫人不像是如此,几乎日日跟在督主身边的天枢深觉自己不会看错,夫人分明满心满眼都是督主;若是真与那江越有甚么,江越为何不是在魏国公府出事之初回京。
如今夫人已嫁给自家督主月余,江越回来又能干得了什么呢。
看清他眼里的欲言又止,陆寒尘冷意更重:“让你查便查,顺道再细查夫人在闺中时的所有过往。”
不敢再多言,天枢利索退下;心里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怎的江越归京,就牵扯到夫人这里,督主还要细查夫人过往,这是对夫人生出了疑心。
可是,为什么呢?
要不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要不是此时他们督主满身的冷意与压抑的怒意,天枢很想进言;有甚么不能与夫人明言的,夫人明明对督主知无不言。
督主可千万莫要误会了夫人,否则可真是追悔莫及。
便是夫人再是对督主情深意重,自家主子这般一再伤夫人的心,今日的事情还未解决,若再生出误会惹夫人伤心,或是督主因误会铸下大错···
天枢都不敢想象那时会发生什么。
莫要看他们家夫人很是贤惠宽和的样子,可天枢就是有种直觉,夫人若是真的置气,绝不是现在这般样子,怕是会闹出什么伤筋动骨的大动静。
想是这般想,天枢却没胆子真的进言;今日蜀王做下的种种已是犯了督主的大忌,还不知督主此时心里如何恼怒与难过,或者还会生出悔意。
若是他此时再提及关于夫人的这些,只怕督主会迁怒于夫人,对夫人更添怀疑可如何是好。
不说天枢匆匆而去,陆寒尘捏碎了手里的纸条,转身吩咐候在不远的锦衣卫。
“传天玑马上回府,准备一下,本督连夜去皇觉寺。”
回了前院寝屋本欲先换了衣裳,又想起狼崽子最是计较细节;今日在蜀王府他的衣摆上沾到一点血迹,想来身上也有血腥气,还是转去净室洗漱一番,这才换上常服。
等待天璇准备的期间,老总管带人端着药汤与粥水进来,劝说督主怎的也要用一些;心不在焉随意用了几口作罢,陆寒尘的心思还在江越身上。
很显然,这人不可能无诏归京;陛下没可能下发旨意,那就是英国公在陛下面前为他过了明路。
如此,找借口将这人困在京中不可行;可若是任由那人在谢令月面前晃悠···
抬手轻触胸口,只要想到这个,九千岁就觉得胸口闷堵。
此时他还不明白这是对谢令月的在意和占有欲使然,只以为他是看江越不顺眼,更不顺心。
再有,九千岁在心里已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他这不是胡乱怀疑,只是担心那狼崽子罢了。
后半晌玉衡传下来的消息,说是那狼崽子身边又只留谢峰服侍,想也知道是伤口崩裂;怕是缩骨功又用不成,那若是江越发现了谢令月的真实身份又该如何。
江越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最是忠心于皇家,怎会隐瞒不报,那时等着谢家与狼崽子的该是何等晴天霹雳。
对,就是如此;九千岁眼神越发坚定,他就是为了谢令月与谢家着想,毕竟,江越可不是自己,会念及狼崽子的温柔细致与舍身相护。
脚步急切迈出房间,九千岁还亲自盯着人按照玉衡传信来的单子准备药材,还有其他能想到的所需之物;不到半个时辰,一切就绪,连马车都不用,陆寒尘带着人骑马直奔玉泉山。
这个晚间,京都还有很多人很多府邸都不得安宁;后半晌,很多人便注意到蜀王府的动静,不仅增加了守卫,还从府里抬出来一顶小轿,之后府门全部紧闭,打听之下才知蜀王被禁了足。
更有消息灵通之人说那顶小轿是进了吏部尚书白府,里面的人被从轿子里抱出来时还昏迷不醒,正是白尚书的嫡次子白清涟,京都鼎鼎有名的灵秀公子。
紧接着就有更多的小道消息流传,有说家里亲戚在宫里当差的,传出来的消息白家这位小公子是惹了圣怒,竟然勾引蜀王殿下误入歧途;这不,陛下雷厉风行给蜀王赐了婚,据说是礼部侍郎家的嫡次女,还令九千岁随意给白家小公子指婚个好南风的男子,免得祸害了别人家女子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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