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映同尘(52)

作者:黑色墨尘


他这个回答已经惊呆过不少人,现在的江越也脱不了俗,是真的愣住。

谢令月就很想不通这些人,明明他说的是大实话,还说的这般直白简单,这些人为何是这种反应。

就算他喜欢男子令人惊异好了,可江越不该是这种反应呀,他最疼爱的弟弟不也是喜欢男人?

再惊世骇俗一点,也就是他谢令月喜欢的是个阉人罢了,也值得江越这般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怔愣?

这位终于回神,一言难尽看着眼前英挺隽美的人:“不是,谢令月你还真喜欢男人啊···”

又一个激灵,与谢栋当初知道实情的反应一般:“你可是魏国公嫡长子,怎就喜欢陆寒尘那阉人,京都多少俊美公子,是没人了吗?”

谢令月就很惊奇,这人不是来探听虚实的么,怎的就与他谈论起这个话题。

他喜欢陆寒尘怎么了,又不关别人的事···

不想再与江越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谢令月眸光直直看过来。

“世子还不曾回答,方才我提出的要求你是否应诺。”

江越也毫不避讳打量面前之人,即便是斜倚着,还有纯白狐皮盖毯遮掩了部分身形,还是能看出此人的身量;相貌英挺隽美,尤其那双继承了谢家人的桃花眸,灵动又多情,肤色是男子中少见的如羊脂白玉,只是随意斜倚便有不容忽视的气度与风姿。

本来是粗鲁武将的江越却忽然在脑子里浮现一句:若轻云之蔽月,回风之流雪;雾收云卷,水月光中见···

如此光风霁月之人,还真对一个阉人如此用心。

真是···叫人心生妒意。

那陆寒尘有什么好,不就是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大男人长那么一张脸,有甚么值得谢令月这般用心的;便是面前之人对颜色挑剔,全大宣是没人了么,非得是个阉人!

再不济,谢令月自己就容貌出众,照镜子看自己也不差啊···

忽而又暗自唾弃,他怎的被谢令月影响,只想着这人喜欢男子;明明是这般风流之姿,为何不喜欢女子,他难道不明白喜欢男子被世人不容?

且,魏国公与谢家其他长辈就真由着谢令月胡来···

面前之人的桃花眸此时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专注等着他的答复。

微微叹息一声,呼出胸中不知因何生出的一丝郁气,江越郑重了姿态。

“罢了,既你别无他求,我便应下你。”

谢令月满意了,嘴角微扬:“那我再卖世子一个消息。”

这人是从都城赶来,想来也听说了今日蜀王府与宫中的种种;白清涟的婚事现在是陆寒尘说了算,以那人睚眦必报的行事,想来也会趁机为难。

白清涟当然也能想到这些,蜀王那里他是没有任何过明路的可能,只能继续暗渡陈仓;既然是主角之一,白清涟也是舔狗众多,如萧厌这些江湖人绝不可能,必然是从官宦之家找人选。

此时,若是江亭主动求娶,闹到陆寒尘那里,那家伙也未必没有看戏的心思直接答应;而白清涟也能挽回些颜面,至少长公主嫡子是他高攀,便是与男子成婚,世人也不敢明着笑话他。

因而,江越与长公主最想隔开江亭与白清涟的联系;不出几日,江越必然要回西疆,带上江亭便是最好的法子。

这些江越必然也能想到,谢令月此时提起,却是想起江亭在原剧情中也是一员猛将;那又何必浪费这等人才,有江越这个兄长看着,想来江亭也再成不了原剧情中的舔狗。

“世子与长公主大抵还是有些忽视江三公子,我所了解的一点消息,江三公子极富领兵之才。”

所以,带他去征西军中好好压榨才是,近几年还是别放回京都了,免得又成了舔狗,还添乱。

不用多想就能明白谢令月的未尽之言,江越似笑非笑:“你这是不在我面前遮掩半分,说话直白,还敢暴露你的势力,真不怕我泄露出去你的身份?”

江越近几年都在西疆,对于自家小弟不太了解可以说得过去;可连英国公与长公主都未曾察觉的,谢令月却能笃定道出,只能说他手里有一张引人忌惮的消息网。

“世子不会。”谢令月很笃定的语气。

这还要仰赖这具身体祖父谢达昌的福泽,之前就说过,开国武将里大都担任过魏国公的副将;江越的祖父、父亲都曾在谢达昌帐下出生入死,若没有谢达昌的公平行事,若没有他的举荐,江越的祖父也不可能位列开国二十四候。

江深年也没有机会尚公主。

对于江家来说,谢达昌等同于有再造之恩。

还有几十年的世交不是白说的,袍泽之情更是不可小觑。

最紧要的一点,帝王会怀疑谢家的忠心,同为武将的英国公与江越却不会怀疑;他们更清楚谢家对于镇北军的影响,还有对大宣百姓的影响。

因而,谢令月笃定,便是为了大宣安稳,江越也不会泄露他的身份。

真正的古代人最看重的很多情意与风骨,是现代人想象不到的。

果然,江越低头无声笑笑而后抬眼。

“难怪魏国公不曾在京都留任何后手就能安心告老回乡,有你一人足矣。”

顿了顿又疑惑中带着惋惜:“只是···你便甘于一生男扮女装?还有,陆寒尘那厮可知道你是男人?”

这回是谢令月满脸的不解,这人怎么想的,人这一辈子长的很,机会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一辈子男扮女装,何况谢家如今已安然退出朝堂,不必再忌惮那么多。

但还是郑重道:“不管我之后会如何计划,世子只相信一点,我不会置谢家的声誉与风骨不顾,谢家与我都不会对大宣生出异心,除非···大宣真的容不下谢家。”

条件都摆在明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至于陆寒尘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男子,就不必告知这人。

江越沉默不语,良久后才叹息。

“只这一点已是足够,将来谁都预料不到,想来那时也该是我们的身后事,沧海桑田罢了。”

谢令月第一次正视眼前人,倒是豁达,是他穿来大宣后遇到的第一个思想有点超前的人,忽起一点惺惺相惜之意,也···微微笑起。

“世子所思极为难得。”

“其实并不算难得,不过是身居高位之人从不愿这般想。”若不是沧海桑田变幻,大宣又怎能取代前朝。

哪一个王朝在刚建立时不是政治清明,前朝皇族也不是没想过江山万古,可谁能保证子孙后代不会出现昏君。

一时竟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怆然之感,又察觉禅床上的人气息不稳,江越便知谢令月伤势加重,不便再留,当即告辞。

“罢了,本还想着你若真是男子,便找机会与你切磋一二。”能让江亭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江越当然心痒想一较高下,这是习武之人的通病。

可谢令月明显是伤势复发,再提出切磋便有些趁人之危;且这人给出的消息对英国公府至关重要,眼看着又欠下一个人情,这一次便算了,日后找到机会再切磋也不迟。

眼下还是回京都处置府中之事为重,身为征西将军,江越在京都停留的时日都是有数的。

起身后,还是确认了一句:“谢令月,你真的不悔,只有那一个条件?”

毫不迟疑点头,这是当初给长公主透露消息时谢令月就肯定的想法,不会改变。

江越亦点头:“谢令月,保重;还有,愿你我后会有期。”

“世子久与西域穷凶极恶诸国交锋,亦多多保重。”

第42章

人离开不过片刻,谢峰端着药进来放下,先推开后窗再次查看一遍,才到了禅床前坐下。

接过药碗,谢令月轻轻皱眉,还是一饮而尽,桃花眸忽然一亮:“谢峰,你有没有想过···改善药汤为药丸?”

“主子的意思是···炼蜜丸?”谢峰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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