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记事(双重生)(6)
作者:青桥细雨
李婠深知自己祖母为人,断不会做那等瞒昧钱财之事,遂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且记在心上。
至次日,天色蒙蒙亮,各个院子灯火便亮起来了。
春慧夏菱等人领着几个粗使婆子抬着几个箱笼从角门出去,那处早有马夫小厮候着装车,提前把行礼送往庄子。
待箱笼装车,又回过头伺候大小主子梳洗、吃朝食,匆匆忙忙一早上。太阳东挂在半空时,终于见几辆富贵马车从青莲巷头鱼贯而出,驶入洒金街。
李婠坐于绣垫上,自纱窗往外瞧去,沿途见商贩叫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此时,有几个年轻公子沿街打马而来,后十几个小子背箭囊弯弓各物跟在后边,一群人转瞬又呼啸而去。
她见其中一人着猩红暗纹团花长袍,身形甚伟,有几分熟悉,正要细想,这时夏菱掀帘子进来,“姑娘,要不先歇歇。”随后小心打量她神色后轻声说:“刚老夫人打发人来,说掀开帘子不大庄重。怕有心人知晓了瞎做文章。”
李婠一怔,脸上活泛的神色褪去,她缓缓地道:“是我不是。”后一路端坐,并不言语。
行到半路,在小杨树岔路口时,老夫人马车便与她们岔开,往灵石寺方向,李婠她们仍往庄子里去。
要去的庄子庄头姓孙,前几日得了消息,就使唤人把里里外外都归置了一遍。今日太阳未出,便与自己婆娘、一干下人候在门口,到正午才迎着人。
隔着一屏风,李婠姐妹几人高坐榻上,孙庄头又作揖请安,说了些许场面话,得了赏银便下去了。
终于万般事了,李婠姐妹几人松快几分,安排起行程来。
李姝先开口道:“我听人说,这凉亭是一绝,可不能不去。”无长辈在一旁,李婠只觉少了束缚,笑着接口:“后面梨园也不差。”
“要不还是去果园,边摘果子边吃?。”“亦或是后山,寻芳探幽。”
李嫦在一旁笑道:“瞧瞧,瞧瞧,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妹话也多起来,这真是个好地方。”
后转头对李娟、李妍二人说,“你们也别呆坐着,好不容易就咱几个,也说说想去哪儿玩。”
用了午膳,一庄里丫鬟在前头带路,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亭子。
放眼望去,那凉亭立在山腰,有一山涧飞流而下,聚水成潭,雾气腾腾,好似仙境。又有一水车架于山腰,一股水流从半空顺亭顶飞泻而下,积水成帘,后飞洒潭中。
李嫦几人走进一看,亭上匾额书“三千尺”,于是纷纷称赞:“好俊的心思。”
几人绕潭边游玩片刻,而后撑伞步入亭中,周围水帘朦胧,自成一景。
李娟:“果真如传言所说,是消暑纳凉的宝地。”李妍:“这处造物与人合为一体,颇有几分天人合一之意,当真称得上鬼斧神工四字。”
正说着,李姝惊呼:“你们瞧,这水流好似大了些。”几人一看,原是外面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李嫦说道:“真是六月的天,小娃娃的脸,下雨了。”
这时,庄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第5章
却说月前,尚书右丞二房玄孙罗英耀代母下梁州看望长亲。尚书右丞官居三品,掌钱粮之事,又为陈家荫亲,陈家不敢怠慢,遂命二房嫡长子陈昌作陪。
陈昌先前不知其性情,只挑练些中规中矩的去处,与几位才子书生吟诗作对,赏画赏玉。后见他兴趣怏怏,知其不喜,遂广邀梁州豪富亲友、权贵子弟作陪,设酒宴、逛瓦窑,把戏多不胜数,赛马舞剑、赌博压妓、投壶蹴鞠、斗鸡遛狗,让罗英耀目不暇接,乐不思蜀。
这日晚,陈昌于长乐坊中设宴,与罗英耀与几个纨绔子吃酒赌牌,这几人皆是富贵子弟,家道丰厚,又是年少好玩之时,其中一人开口道:“牌九投壶俱都是老三样,真没甚好玩,怎不玩点新奇?”罗英耀好奇问道:“甚新奇玩意儿?”
那人名冯内,本没主意,只随口一提。但他自认也是风流场里的浪子,玩家子弟中的魁首,眼睛一打量纱缦上的铜钩,有了主意:“‘两朋高语任争筹,夜半君王与打钩。恐欲天明催促漏,赢朋先起舞缠头。’古人皆喜,何不‘藏钩’?”
藏钩,便是让一人手中藏一物,另外人去猜出钩子藏在谁的手里。众人一听,纷纷推拒:“不玩不玩,只我们几人,三两下就猜中,不得劲儿。”那人本是梁州有名纨绔,性情矫横,颇有不服,但自己又说不出一二三来。
陈昌见此,笑道:“怕甚?长乐坊百余人,怎么都够了。”
其余人愣怔一瞬,后抚掌大笑:“不愧是你陈昌,真真声势浩大——”
待笑声渐止,陈昌道:“那铜钩可使不得,还没藏就露馅了。你们可有好物?”罗英耀这时解下腰间玉环,“便以此做‘钩’吧。”一旁的三七躬身接过,后退出门安排。
这长乐坊本本是陈家产业,现客人不多。管事知此赶客命令,进退维谷,焦头烂额。
三七手拿玉环,安抚道:“怕甚?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你只管去,或威逼,或利诱,哪有办不成的事。”管事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房间稍静,屋内人只听外面喧闹声渐小渐无。趁此时,冯内道:“可有彩头?”陈昌道:“我出彩娟千匹,中者可得。”
其余人心想,好大的手笔,却纷纷不落人后,押注甚多。最后所具之物,珍奇异物,不知几凡。有黄金,有好玉,有奇砚,有古画,样类繁多,人人摩拳擦掌。
待三七回禀,众人推门而出。坊内已大变样。此时歌舞已停,客人已无。歌姬舞女、侍女护院、龟公老鸨,一百多人都在大厅或坐或立,双手需握,作藏钩状。
七八位公子进去,便如鱼苗入海。一人边辨认、边朗声说:“可不能和我抢,我找那幅画甚久,没成想会在彩头里。”
罗英耀一连辨别几人未中,听此话被激得兴致高昂,忽的他见一女子色若春花,身段窈窕,双手作西子捧心状,眼神直勾勾地向他望来。
他径直走去,“敢问姑娘手中可有一物?”那女子双手张开,正是玉环。罗英耀大喜。一眼尖的富家子叫嚷道:“怎地不是我、怎地不是我。”几人围过来纷纷道喜。
罗英耀意得志满,兴高采烈地被人簇拥回屋宴饮。那捧玉环的女子也随在一旁。这女子名娇娇,日后被陈家赎身,给罗英耀做了外室,也是这风尘里的一桩俗事,各有各的际遇,暂不赘言。
只说第二日天不见亮,冯内嚷着要去猎白狐,原是昨日他喝醉酒后和一妓子说了些猎虎驱狼的大话,今日抹不开脸,硬是要山上去。
罗、陈二人不置可否,大家遂吆五喝六,带了十几个好手往城外去了。谁知白狐没找到,只猎了几个野鸡兔子,一群人就被雨淋成了落汤鸡。
陈昌道:“你们且等着,待我寻一避雨之地。”说罢,不顾下人劝诫,扬鞭策马,疾驰而去,三七见忙跟在他身后,却渐渐被落下,只能垂头丧气的回来。
不消片刻,雨中有一影子疾驰而来,众人赶紧围过去。罗英耀道:“陈兄可找到避雨之处?”“前头有一庄子,可前去避雨。”其余人大喜,均驱马赶路。
行至庄门口,三七上前敲门:“里面可有人在?我等是凉州陈家人,想借贵庄稍避风雨!”门口开了一条缝,一小厮见面前约一二十个年轻人,唬了一跳,道:“你们且等等,待我回禀庄头。”三七忙递上一物,那小厮接过,复又把门锁上。
孙庄头一听到消息便觉为难,此次出门两位夫人要留在照看大小公子爷们儿,老夫人又去了庙宇,现庄子里只几位小姐,来者是二十余名汉子,万一对方有歹心,他十条命都不够赔。思前想后,孙庄头便想让下人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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