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96)

作者:岸芷岸


谁能想到,从前乖小猫一般的秦恒也闹起脾气来,也不知这世上的男孩子,是不是都会有这么一遭。

这里秦芬正是一副姨母情怀,对自己颇为自得,秦恒忽地又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道:“五妹,天家无情,并不是我们这等人家能肖想的。”

秦芬稍一愣怔,不由得又好笑又无奈,谁说这孩子是个傻小子的?这头脑灵光得很,竟已替秦芬操心起来了。

于是秦芬正色,一板一眼地答道:“三哥放心,我才不想去攀附那些富贵呢。”

第73章

“天家富贵, 不好攀附,聪明人谁会蹚这个浑水?”

说话的男子气度不凡,一身银白长袍甚是雅致,上头的团龙暗纹, 显出他不凡的身份来。

他说完这话, 面上似有自伤之意,又说一句:“更何况, 我这副样子, 又已近而立之年, 不适合成亲,没得耽误了人家姑娘。”

范离站在他对面, 脸上全是无奈神色:“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何必作此伤感之语。”

祁王轻轻咳了一声:“罢了,成亲的事我是不想了,倒是你, 想选个什么样的夫人?”

范离与祁王似是相熟, 闻言倒当真思索一番,面上现出一丝淡淡微笑, 忽地又打个马虎眼:“殿下原来是想祸水东引来着,自己不想成亲, 便来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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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祁王也不恼,哈哈一笑算是认了范离的话, 又拍拍怀里的东西:“信我收到了, 这便送给四弟去,你这些日子先不要露面, 等伤养好了再说。”

他才要转身,忽地想起什么:“今日那三位姑娘,可不会把你说出去吧?”

“我气了她们一气,她们称我做登徒子,想来不会提起我的。”范离似是很确信地点点头,又补一句,“我和英王府的侍卫比武输了,总是这么激将,他们打死也不肯说的,这法子保管有用。”

听了这话,祁王才算真正开怀,放声大笑起来:“你这小子,从前就愣头愣脑,如今人白长了几岁,脑子怎么还是那么呆!那几位姑娘都是好好的大家闺秀,你想要她们保密,自该好言好语相请,怎么能气人家呢?

范离原先觉得自己的法子聪明无比,这时听了祁王的话,不由得懊恼起来。

他自十几岁到了英王府,只知和兄弟们一处起居办事,旁的什么也不懂,所见的女子,也只英王妃身边那几个一板一眼的大丫鬟,小姑娘们想什么,他确实不明白。

祁王见了他沮丧的神情,愈发笑得抚掌,范离见了,干脆开起玩笑:“殿下这样明白姑娘的心思,想是有心上人了,不如请皇上赐婚,也省得英王殿下总是催促!”

祁王不接这话,笑着摆摆手,走下山去了。

看着祁王的背影,范离口里嘀咕一声:“英王殿下真是的,连这小事也管,何时这么婆妈起来?”

这话已算失礼了,祁王回头望了一眼范离,慢慢地道:“四弟是出了名的铁面王,朝中谁都怕他,在他面前说话都不敢高声大气,也就你这傻小子,愣头愣脑,口里也没遮没拦,四弟竟真的那样看重你,你呀,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范离嘿嘿傻笑两声,不曾说话,目送祁王下山,良久才收了脸上的笑意。

于女孩心思方面,他不懂,于君臣忌讳上头,他可比祁王懂得多了。

他起于微末,虽说父亲曾做过征北大将军的副将,却也是十几年前的荣耀了,自打一出生,他就没见过父亲的面,孤儿寡母两个,靠亲朋接济过日子。

庶出的兄长和老姨娘,压得他和母亲喘不过气,他凭着一些微薄运道被英王看中,拼搏数年,才慢慢挣了脸面给家里。

十三四岁,才到英王身边时,范离也曾想着好好表现,以后做个辅国忠臣,然而英王此人手段狠决,待人颇有猜忌之心,瞧着范离老实做事,反倒若即若离。

范离留心看着,英王府里办密事的人,太老实的都销声匿迹,那些看着有些不稳当的,反而是高官厚禄。

不知怎么,他竟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一些道理。

自那时起,他越是玩世不恭,越是犯傻犯错,英王越是待他亲厚。

再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成了英王最信任的人。

他只当自己这一套是无往不利的,就连祁王睿王这些人也从不计较自己的失礼,更不用提与兄弟们嬉笑怒骂,谁知方才在姑娘们面前,竟全不是这样。

隐在大石背后,听见一声“登徒子”,他急得挠头,悄悄探出头去观望,幸而说话的不是那聪明丫头,心里这才好过一些。

想起秦芬,范离心头好似被锤了一下,震得他耳膜微微作响。

他曾听说,遇见心爱之人,便会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他此时已经长大,知道自己看那秦五姑娘,是与旁人不同的。

若是从前,他定要把秦芬当成未来妻子的人选,直截了当地告诉英王,然而方才祁王说要待姑娘有礼貌,他不禁又挠起头来。

自己这莽莽撞撞的心思,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对那聪明丫头,到底是不是当真在意?

再有,自己如今看着很受英王看重,却还没一个正经官身,听说秦家也是诗书传家的,也不知瞧不瞧得上自己?亦或,祁王那样的文人才更得秦家喜欢?

范离有些糊涂,然而他毕竟读过书,知道兼听则明,亦知道事缓则圆,想着那丫头反正住在京里,自己总能慢慢理清这事。

不懂姑娘的心思,有什么要紧,总之他会学着待她好就是了。

秦芬此时正坐在屋里看书,不知怎么竟连打几个喷嚏,桃香听见,连忙走进卧房拿了件披风出来:“姑娘今儿去山上,一冷一热的,可别是着凉了。”

蒲草从外间进来,听见这一句,立即回头吩咐小丫头熬红糖姜茶来。

秦芬肩上披着桃香拿的披风,又见蒲草如临大敌一般,不由得笑了:“何必如此麻烦。”

蒲草满脸的神秘:“姑娘马上长大了,有些事情,不好轻忽的。”

秦芬稍一愣怔,便知道蒲草说的是什么,她知道蒲草是为了自己好,于是抿嘴一笑,也不去多说什么了。

次日晨起,蒲草便按着秦芬不许她出门,自己理理衣裳,往上房去替主子告假,隔了老半天才回来,带回来好几桩新鲜事。

头一件就是云香和赛仙两个被发卖,两个人被婆子拖着到杂院去,一路上又吵又嚷,二人派心腹丫鬟偷偷跑去外院报信,谁知连信儿的面也没见着,更遑论秦览这正主。丫鬟哀求半天,只得那个守院门的小厮愣怔说一句:“老爷说了,家里的事听太太的。”

那二人只当男人对自己也是有几分情意的,谁知此时,男人别说是出头了,连屁也不曾放一个。原当这男人是个傻子,此时最傻的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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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美人,到得出门时,已被剥去华丽外裳,身上中衣且还是张妈妈发慈悲给留着的,先前还知道哭喊的,此时却只木木地发愣了。

听了张妈妈报上二人去外院求情的经过,杨氏竟也有一瞬间不知说什么。

她原已打算好了与丈夫打一场唇舌之战,谁知丈夫弃这二人竟好似敝屣,由不得她不沉默。

从前以为,夫妇两个吵闹不休已是悲哀,这时才发觉,吵都不吵了,才真正悲哀。

用力灌了两口热茶,杨氏轻轻说一声:“这二人,以后不必再提了。”

这里打发了云香与赛仙两个,展荷与丝柳自然是早早伏在地下做人,后院里有个沉寂许久的商姨娘,竟又挣着起来了,摸出针线说要给杨氏绣东西。

如今商姨娘身子损了,容貌也残了,再如何也翻不出浪的,杨氏将她放在后院,只当是放了个惠山泥人。丫鬟们知道杨氏心意,收了商姨娘的东西都不往上房送,与紫晶说一声,便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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