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279)

作者:岸芷岸


观礼的不光有范家的女眷,也有范离交好的一些武将家眷,这时哪有不锦上添花的,连忙抢着叫起好来,一下子就把场面给烘托得热闹起来。

秦芬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她不曾喝过烧酒,还真怕喝醉了明日起不来,到时候误事了可怎么好。

既是范家人不好相与,钱夫人也不会再由着她们说话,先说一句挑盖头,接着便一叠声地说吉祥话,直到范离挑开了秦芬的盖头。

秦芬原本是透过缝隙竭力看外头的,这时连忙摆个端庄的表情,半垂着眼睛坐得端正,任由旁人打量。

新房里响起一片赞叹声,无非是赞秦芬样貌好、教养好,甚至就连桃香和南音也得了一句赞:

“可不是,七郎媳妇自个儿已是无可挑剔的了,身边带的丫头,也比我们家的瞧着聪明。”

秦芬知道,这些不过是惯例的场面话,这时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周围人议论。

钱夫人侯了片刻,等众人说得尽兴了,才笑盈盈地催请观礼的女眷去席上。

范离不曾听过那许多场面话,直忍不住飘飘然起来,好容易等到钱夫人领着众人出去,得意洋洋地抓住秦芬的手摇两下:“娘子可真厉害,光坐着不动就得了这许多赞!”

桃香和南音对视一眼,笑着低下头去,秦芬也忍不住掩口而笑:“是,多谢你赞我,你也快去席上吧,人家是愿意等着你这新郎官的,可是也勿要叫人家拿住把柄了。”

范离才不在乎叫人等着,可是却偏偏怕被人拿住说闲话,这时听见秦芬正说到他心坎上,更是喜滋滋的,应了一声,先不忙着走,扬声唤了个丫头进来:“喜儿,你留在这里服侍少奶奶,不可怠慢了。”

他说完,又回头对秦芬解释两句:“真丫头与你三哥定亲了,不便在这里陪你,所以方才也走了。我没有服侍丫头,这喜儿是我母亲的人,你尽可使唤她。”

秦芬一句一句应了,目送着范离出去,侧首对喜儿微微颔首:“喜儿姐姐。”

喜儿虽是范夫人的大丫头,可是主子柔弱,她只有更怯懦的,这时受了秦芬一句“姐姐”,她双膝一软,吓得险些跪下来:“奴婢哪里敢当少奶奶唤一句姐姐,请少奶奶直呼奴婢贱名。”

秦芬是大家教养,自然不会在细处与人来回推让,见喜儿说得诚恳,便顺口应了:“喜儿,我肚子饿了,劳烦你去厨房给我要点吃的来。”

喜儿轻轻点一点头,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少奶奶差遣,奴婢自当去办好,可是这府里是大夫人当家,我们夫人……奴婢只怕去厨房,要不来什么好东西,委屈了少奶奶。”

自进大门到入新房,秦芬对范家这些妖魔鬼怪,已看得透彻,这时知道喜儿说的全是实情,并无一丝推诿的意思,也不去责备,只唤过南音:

“今儿是办喜宴,厨上忙些也是有缘故的,你带些大钱跟着喜儿去厨房,替我要一锅子鸡汤,再要一把挂面和小油菜,咱们屋里如今只怕还没有炉子,你在厨房替我把面煮好了端来,我们四个人一起对付些就是。”

喜儿早听说这位少奶奶出身高贵、做派矜持,方才还以为这位大家闺秀要什么山珍海味来摆一摆排场,这时听见不过是一锅子鸡汤,竟还带了自己的份儿,她立时知道把人家给想歪了,赶紧开口:“哪敢叫少奶奶破费,夫人和少爷,怕不是要骂我的!少奶奶千万别破费,奴婢这就去厨房!”

秦芬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受了喜儿这句恭维,喜儿见了,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南音知道范家人不好相与的,也知道那位范夫人多年来过得不易,因此不欲少奶奶在婆婆面前为难,仍旧取了一串大钱,揣进怀里跟着喜儿出去了。

喜儿见状,狠命与南音推让:“都说了不能破费的了,妹妹千万别多礼!”

待两人出去,桃香与秦芬齐齐叹口气。

秦芬叹气,是因为范家群魔乱舞,听见桃香也跟着叹气,她不由得好笑,回头问一句缘故。

桃香把个眉头皱得跟烧麦褶子似的:“姑娘,范夫人过得这样艰难,会不会要你拿嫁妆银子贴补啊?”

有其主必有其仆,喜儿是那副模样,范夫人又怎么会是个爱算计的。

秦芬才想安慰桃香两句,忽地起些顽皮,与桃香开起玩笑:“那……到时候我拿些银子孝敬范夫人,咱们自己便过得紧巴些,你的月例,少不得只好减去些了。”

桃香竟真的歪着头想了想,用力咬一咬嘴唇:“好,我和姑娘同甘共苦!”

第197章

喜儿跟着范夫人也有好几年了, 向来只知道忍让、守礼,谨记身为女子不可过分招摇,似今日这般拿了大钱去厨房叫东西吃,还是头一次。

虽然南音瞧着才及笄不久, 可是性子却是又稳又静, 到了厨房,一眼就认出了管事的妈妈, 上前去细声细气打个招呼, 然后拎了一小串钱出来说话:

“我是今儿进门的七少奶奶身边的丫鬟, 叫南音,我们七少奶奶劳累大半天, 肚子饿了,劳烦妈妈给我拿一锅鸡汤、一把挂面还有小油菜, 再给我个碳炉子,我自家煮好了,给七少奶奶端去。”

这一大长串的话, 虽然声气不高, 却说得条理清楚,也并没因为性子文雅就扭扭捏捏, 喜儿自己也当了好几年的大丫鬟了,这时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大家派头。

南音态度不卑不亢, 又是拿钱说话,所要的东西也并不费事,领头的婆子一个不字也说不出, 挠了挠头, 挥手就叫人给了东西。

瞧着南音有些气度,那领头的婆子仿佛不自在起来, 对着南音,竟讪讪地一笑:

“姑娘办差也辛苦了,这里有点心,是摆盘留下的添头,还没动过的,姑娘请尝尝。”

喜儿已见识了南音骄矜的派头,这时还当南音要摇头拒了,谁知她竟真拈起一块点心,弯起眼角笑一笑:“多谢妈妈,不知妈妈贵姓是什么?”

那婆子显然也没料到南音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这时被南音一捧,顿时笑得开花:“哎哟,姑娘可也太多礼啦!我姓魏,哪有什么贵不贵的?”

三两句话一说,那魏婆子已把身家来历倒了个底掉,还顺便使唤人把鸡汤面都给煮好了,另又端了一碟子酱菜,笑嘻嘻地道:“这酱菜是扬州六必居的,是才从坛子里拣出来的,不值个什么,算我请少奶奶的。”

这婆子不过是个下人,哪来的本钱和资格请主子吃饭,不过是仗着有些权柄,挥霍主家的银钱,卖弄自己的面子罢了。

不过,这样人也自有她的好处,倘若是个心机深沉的,自家少奶奶又怎么施展身手。

心里想得再多,南音面上不露分毫,笑嘻嘻地拎了食盒,又跟着喜儿回了新房。

喜儿还没与秦芬说几句话,已对这位又平易近人又厉害的少奶奶心服口服,再到秦芬跟前,说话也不自觉地学了两分南音的模样,又文静又干脆:“回禀少奶奶,南音妹妹和我已经把鸡汤面领来了,少奶奶请用。”

秦芬在家时是最会保养身子的,跟着秦贞娘又常鼓捣吃喝,何曾饿成这样了,这时见了那碗平平常常的鸡汤面,几乎两眼放光,立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南音借机端上酱菜,又把魏婆子的话原原本本传给了秦芬。

主仆三个有默契,听了魏婆子又招摇又失礼的话,三人互相对一眼,都在心里有了计较。

秦芬这便知道了,范家这些所谓的主子们,心思全用在争抢利益上了,府里的家事,管得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比秦家可差远了。

吃了鸡汤面,日头已过了正午,依着秦家的规矩,是该歇午晌的时候了。

然而秦芬今日成亲,总不能新郎官没进屋,新娘子就脱了喜服大喇喇躺着睡觉,这可也太不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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